女人的江山(二)
文//绿茉儿
开学之前,兰雪儿要做两件事,一件是要买四个礼物,送给她最好的朋友们;二是要分别到每个朋友家里走一趟,虽然,每个礼拜她都要回家的。
兰雪儿从潜意识里感觉到,她和她们已经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未来还很遥远,一次小小的选择可能决定一生的命运。当然,不能这样过早作任何猜测,因为,她们都还小,甚至都还不懂得生活的艰难。
人生将会有无数次的选择,在等着她们!
这一个月内,兰雪儿主要帮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的母亲肖玉兰,是个干净利索的女人,在静水河村,她可是出了名的有本事人!当然,也是个急性子,据说,她自己每个给自己制定一个计划,计划内的事没有完成,她是不会去睡觉的。
在兰雪儿的记忆中,母亲每天晚上都要做鞋。一家五口人,穿的鞋子,都是母亲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有时候,还要给爷爷奶奶做。
如今,雪儿要去百十里之外的县上读书去了,肖玉兰要为孩子准备好一切。被褥都要新的,不能因为这些,让孩子感觉低人一等。赶集的时候,她还特地扯了一块床单,回家自己拿缝纫机做好。被套也买了,牙膏牙刷毛巾这些洗漱用品当然也拿新的,对呢,还得买一个脸盆!肖玉兰在心里盘算着,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买的东西。顺便,她也拿了一支笔,歪歪斜斜在一个小本本上,记录下花去的费用。
晚上,兰雪松、兰雪杉也回来了,天气太热,哥俩咒骂着这只知太阳高空照,不知下点雨的鬼天气,将上身脱个尽光,用凉水冲洗。兰雪儿则暂时成为他们的下手,忙乎着淘水、拿毛巾、香皂。。。
其实兰雪儿心里,一直很感动,生活中,哥哥弟弟啥事都先想到她,就连弟弟雪杉也经常说:我是男孩子,吃点苦不算什么,姐姐就不同了。她知道,家里在弟弟无数次的抗议争取后,终于决定买一台电视机,但眼下,她要读高中了,加上今年灾祸,买电视的事,只能搁浅了。心理上来说,她觉得,是她阻挡了这个对哥哥弟弟来说,天大的计划。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她的心里,总会有一丝丝愧疚。
晚上,兰尚德也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今晚吃的是静水河村人吃的最多的饭---钱钱饭。兰雪儿不明白,母亲怎么能做出这么香、这么地道的农家饭呢?那只纯白色的狗,端坐在院子中央,舌头长长的伸着,机警地望向每一个人,单等有人能将一块红薯片扔过来。都在静静的吃饭,只有雪杉在那里洋洋得意,向众人炫耀他今天的丰功伟绩!
雪松用轻蔑的语气说:噢,好像每次都是你赢了,别人都不如你,你赢得琉璃球能给我几个吗?
雪杉用他那双大大的眼睛,白了雪松一眼,说:那怎么能给你,这可是我的战利品!
雪儿知道这哥俩又开始互掐了,笑着说:杉,今天是哪个倒霉蛋遇上你了?
雪儿对这个懂事的弟弟,总是直呼一个杉字,感觉所有的情感,都包含在那一个字里,亲切而不矫情,简单明了,干脆利索。
雪杉将目光停留在姐姐脸上,似乎在分辨姐姐的话里,是否也隐藏了和雪松一样的轻蔑,这个机灵的小鬼头,总能在瞬间捕捉到与己不利的信息。当他发现姐姐的眼里全是真诚的时候,得意的神色马上赤裸裸的呈现在那张漂亮的脸上!
然后用不屑的语气说:今天一块玩的人太多了,结果是小亮没有琉璃球还债了,看见没,那筐草就是他割的!
“咱家还没脱贫致富,咱弟先成剥削阶级了。”雪松不失时机的抢白。
雪杉用余光扫了一眼雪松,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的父亲兰尚德从来不介入哥弟俩的争执,也不过问谁是谁非,任凭他俩可劲的互掐。有时,兰雪儿觉得父亲太沉默了,这种沉默有时让人压抑,让人感觉冷清,然,又好像是一种力量,蕴含所有的人生苦难、艰辛和对生活的抗争,只要这种沉默存在,雪儿便觉得安宁温馨。肖玉兰这时候,会饶有兴致的听哥俩争执,顺便给他们的碗里再舀一勺饭进去。
忽然,雪杉用怯生生的语气,低声细语的说:“爸,咱今年的电视还买不?”
像一记炸雷,在久久的沉默后,打破了和谐。在雪松看来,雪杉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在节骨眼上提买电视的事。对他来说,自己是绝不会提的,尽管心里曾无数次希望家里也能有台电视,这样,就可以在朋友们面前扬眉吐气了,更重要的是,自己再也不用半夜三更爬在别人家窗户上,偷偷的看了!而雪儿,不由得心里一紧,害怕父亲骂弟弟没心没肺,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唉,人生有时就是这样无奈。
一瞬间,四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兰尚德的脸上。仿若都在等待他发出的信号。
“买”。丢下一个字,兰尚德就转身进屋了。
女人的江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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