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咳咳……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不,不要!”灼灼蓦地惊醒。又是那个梦。梦中,烟雾弥漫,烈焰熊熊,触目惊心。
灼灼轻抚着起伏的胸腔,挽了衣袖拭去额间的冷汗,驱动念力燃起面前,因更深露重而快熄灭的干柴。暖意渐生,困倦再次袭来,灼灼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灼灼化出原形,踏着草叶上依稀的凝露,下山饱腹。今日为何总有只蛾子围着。灼灼一边想着,一边狂奔,望借助随着奔跑而起的风,摆脱这恼人的蛾。
“小狗儿,你来了……不,你快走,别让村里的人瞧见,瞧见又得抓你了。”那村里的稚子,往常见到她最是欢喜了,今日见了却如此惊慌失措。
“抓住它!此等罕见的毛皮,献给大人,必将会有重赏。”不远处,拿着弓箭的猎户们争先恐后地向她跑来。灼灼拼命地奔逃着,足尖点过山路上的水洼,映出狂奔而过的灼灼,赤瞳红唇,毛皮如雪。
糟了,是空谷。空谷,树稀草浅,无处可藏。慌乱之际,误入空谷的灼灼,瑟瑟地往身后退去。电光火石间,面前幻化出漫天飞蛾,蛾翼翩跹,迷了猎户的眼。仍有一人,尽管模糊着双眼,依旧不甘地拨动弓弦。
灼灼望着渗血的脚踝,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眸色渐沉,化出人形。赤瞳狠戾,红唇妖娆,灼灼抱着愈发疼痛的头,撕心裂肺地尖叫着。须臾之间,四周燃起熊熊大火,空谷里残存的稀树浅草,不消片刻便遭火舌吞噬。
“妖……妖怪!”先前跋扈嚣张的猎户们,皆为眼前的一幕所震惊,脚步踉跄,各自逃去。
无穷烈焰中,灼灼无力地望着这与梦境相似的一切,吃吃地笑着,眼泪却不断涌出。被封存的过往,一经解封,便是世上最凶的兽。
鲜山狼族,为祸人间,狼女灼灼,魅惑天神,火诛。
“狼族余孽,祸及村舍,理应诛之。”
“祝融,你好……好……咳咳……你好狠……”
“祝融,你背弃誓言,害我族类,我将以残命诅咒你,咒你终为火噬,灰飞烟灭。”
天帝呵,你只看到狼族为祸村舍,可曾看见村舍中还沾着温热狼血的皮毛。祝融,曾经的情深几许,终敌不过你的一句“天命难违”。
泪水模糊双眼,灼灼轻叹,这一世仍要湮灭于群狼皆畏的火中了。恍惚间,她看见了相助的飞蛾幻化成她深爱的他,逆着火光,向她缓缓走来。衣袂沾了火星,迅速燃烧起来,他却毫不在意,将她珍而重之地拥入怀中。
“祝融,你……”
他突然发力,将她的头扣在肩窝,力道大的让她无法动弹,而他却在她的耳边温柔低语,声音轻柔得不像话。她急急地想抬起手回抱他,握住的却是一片虚无。
他说:“对不起啊……”
她不知道。当日的火神祝融,散尽一身法力护住她的心脉,而自己因私放狼族余孽,沦为了世间最畏火的蛾。飞蛾扑火,灰飞烟灭。
山又兽兮,名曰狏即。口吐灼焰,人人皆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