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年内,《驴得水》无疑是少有的几部使我看完有很强的冲动想要写出些什么东西的影视剧之一。当然不是说只有这部值得,像后续补的《路边野餐》,看过,动心,意欲将某种感觉诉诸语言,却不愿随意断言。还有便是《七月与安生》类,思考后点击下载,打开两分钟,然后关闭,彻底删除文件。只是觉得《驴得水》恰好到了一个点,而我恰好想说些什么。
首先,从认同王家卫那句话开始到现在,我觉得在谈论一部电影的时候我更自由了。
“电影不分类型,只分好坏。”我愿意说《驴得水》是部好电影。(当然了你们怎么说我先不管)。其次,基本从片头就能发觉这部剧是以荒诞定主题了,火大水少当然不救,老师间对话粗俗,挪用公款你瞒我瞒并各自引以为傲。而后,无论是情节细节还是剧情安排都荒诞得令人作呕:四人在屋内讨论如何应对难题,其中两人却退出前场到屋外阳光春风里唱起情歌说起情话,文化部特派员的处处措辞失误,以“三民”命名学校却在教室内当当正正供了象征旧迷信的神像,等等等等。
人物--张一曼之于自由
女教师张一曼真的是自由的,没有家庭的羁绊,没有情感上的羁绊,甚至没有世俗里尊严的羁绊,而就是这么一个强调自由的人,却要作为一个老师,掌管后生者的自由,甚至要去做校衣给所有人都加固某个标签。最有意思的是这么放荡的一个女人,在被剪了头发时花容失色,惊恐嘶吼最后疯掉。接受牲口的女人,是女人,没有了千绾青丝的女人,才不是女人。社会稀罕女人,因为社会主体是男人,是这样吗?社会稀罕女人,所以这个女人弱化自己女人的身份而只作为人去释放自由欲望的时候,她被狠狠骂了。或者说,也许是张一曼把被压制当作潜意识了无丝毫不妥,剪发后,她因不可被压制而惊恐。而如果要她脑袋抛开一切只留自己在房中,终于要作呕,开枪。这一次,是因为自己,不因为女人,也不因为男人。
在风中,铜匠与张一曼告别,这一刻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是,二人都心无杂念,铜匠满心不舍和对张一曼的喜欢,而张一曼内心空荡荡,什么都没装,轻得像远处随意一朵油菜花。
音乐--差距和错位
应该说片中音乐是不难被记住的,一首清新情谣,一组歌剧原声,这种配乐方法我是很喜欢的。《山河故人》也是如此,一曲情深意长的《珍重》加上一曲外国舞曲,好记而且串起全局协调的情调(指《山河故人》)。而另一类,王家卫经典系列和张猛《钢的琴》几乎是浸泡在音乐里了。回过头来,这部剧采用的两首曲子在风格上是完全不同的,小情谣洁白,歌剧热烈,就这样,在激荡中看到真情,荒诞中预见单纯。普通理解为:因差距而不和谐,因不和谐而加重心理错位,因心理错位而承认并接受荒诞。剧作者的用途,就是这么回事儿吧。
刺激点-转折接高潮
改编自舞台剧《驴得水》,既然是舞台剧就一定有高潮。记得美国先生视察驴得水的前一天,身穿貂皮的铜匠出现在特派员和老师一群人面前,屋子里发生的一系列嘶叫、辱骂、耳光、剪发、恸哭、枪声、磕头、哀求,看吧,高潮点总是使人记忆深刻,舞台剧的影像表现力也就在这儿了。剧情的转折点便是之前的铜匠老婆的闹场,而转折点紧连高潮点,也是加深感官印象的好方法。总之观众看完这些,一定会觉得刺激,从而记忆深刻。
过审
有人讨论为什么《驴得水》可以过审,我觉得有几点吧。一,片头就已经界定好,1942年,(而非1949年以后)。二,“三民”和蒋字号。三,捞得油水的人的惨淡结局。
“三民”学校以前放神像在学堂内正中央觉得与教学氛围格格不入,而后摆了蒋字水旗又觉得“空”,那到底该放些什么?三民学校更名为得水学校不久后便接连发生更糟糕的事,像是报应临头,这意味捞得油水的的营生注定维持不了多久。看似结局未定,而其实,这个学校在枪击声和彩色跳球滚下山坡后,一定覆亡了,因为最初的单纯和初衷已经荡然无存。
说到底,我佩服《驴得水》,我也佩服发行人员和广电局,如果让我们来想一下,所谓的过不了审的片子,除了那些思想有悖于共产主义社会的,其他的片子如果放出来,是不是可以令社会当事人等一大类人反思呢?如果《驴得水》结局是特派员继续逍遥,三民小学继续开办,那完了这片一定要禁,可偏偏,《驴得水》收得刚刚好。况且,它的荒诞,普通民众都能略见一二,这当然能起到很好的警醒意义了。
关于暗喻
《驴得水》中的社会暗喻比比皆是,网上太多说这个的了,而且大部分人看的时候应该都会看出来,所以我就不说了。
看完之后我想到《百鸟朝凤》,拿到当今社会来说,这曲子简直就是对中国古老文化的默哀,如此之悲恸,为什么我们还会无动于衷。今天已经有人意识到,我们的文化现状出了问题,《百鸟朝凤》指出了我们的态度问题,甚至说,他的发行和排片情况都说明了一定的问题。而如今《驴得水》指出我们的方式有问题。所以我们在忙什么?我们究竟要在学堂的正中央牌位上,供奉些什么?连供不供奉,都是个问题。
后话
其实,这就是我随手写的,抛开专业和别的一大堆什么什么,我随便起了文章的名字为的是表明我随手一写的初衷,就聊一聊而已,不要当真。还有《驴得水》真的不该被禁么?要是过段日子广电局发现了什么呢?观者无心,说者有意啊哈哈哈,这么看来,主创队是真的聪明。刚看了有个消息说从明年三月起广电局审批会松一些了,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