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饭碗不能抢。毕竟与已有恩,不能以怨报恩。俗话说,同行的是冤家,还是隔远些好,免得见面伤感情。小美离师傅约二十里隔壁的镇上,也就是我现在居住的街道,租了一列门面。没有放鞭炮也没有摆酒席,悄悄地开张了一家理发店。实在要说仪式,那就是在落地窗的玻璃上贴了几个通红的广告字:小美理发店。
就此,小美理发店正式挂牌营业。
小美为人温和谦让,从来对客人轻言细语。这让每位来她理发店的客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况且,她的收费总比别的理发店少两块钱,这也是她赢得那些爱咬三嚼四老妈子们交口称赞最厉害的手段。小美深知自己是外地人,惟其如此,才有自己长久立足之地,小小锅巴慢慢铲,能赚到些日用钱就心满意足。
我和范老头不为别的,只为能在小美理发店美美地刮上胡子,那时的感觉比什么都要好。范老头每次刮完胡子,在沙发椅上躺个半晌才慢吞吞直起身子,用手反复摸着下巴颌。光滑,真他妈的光滑啊!范老头在有些松弛的下巴甚至颈脖上使劲用手摸着,一根毛桩也没有摸到。也不知是满意还是失望,拍打着腰又慢吞吞地抬起腿走了。
结婚头几年,彼此都还有那股你舍不得我我舍不得你的黏乎劲,一个渴望投怀送抱,一个渴望小鸟依人。老三那几年在外干活发狠啊,一想到马上就要回家,心里头憋足了劲,接了装潢的活,熬个两夜也不碍事。事一完工,便把钱往卡上一存,然后“嘟嘟嘟”捺响一串悦耳的号码,全部交公。这边小美听得信息“嘀”的一响,幸福地笑了。
孩子刚上小学放暑假时,小美“啪”的拉下店门,和这些忠实的客户玩起个把月的失踪。门上贴个纸条:本人有事外出一个月,敬请海涵。客户们虽然心中不大乐意,但转念一想,人家小两口子,年轻,那事正在劲头上,常年苦熬,也不是人做的事。好在附近的人都知道有这一档的事,在孩子们快放暑假之前,各人各发型,事先理好。这就苦了范老头与我这些刮胡癖,但都是过来人,深表理解与谅解。上超市买个十来块钱的刮胡刀,自己临时凑合着用。
孩子在半拉半扯中渐渐长大。也许是两地分居的日子太久,彼此没有太多的沟通,也许是相互热恋的日子已过,没有太多的吸引力,小美与老三夫妻之间的感情像焚烧的烟,随风越飘越远,渐渐变淡。
七年之痒是夫妻间再也正常不过的现象。何况,老三与小美分居两地,一年到头在一起也只有过年那个把月的时间。还来不及热乎个够,拎着大包小包告别温柔乡。这被子冷了,似乎人的感情也冷了。
有时老三来个电话,也只是问问孩子的情况,便没有了下半句。一个拙嘴笨舌的大老实人。小美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谈情说爱?主动说些肉麻的话?老三这人梗得很,怕误会。但是不说吧,心里头又难过。只好嗫嘘着唠叨,外面业务还好吧?家里开销大哦,孩子又不大听话......老三听了,有些郁闷,心想,我在外容易吗?一个人孤鬼样的,连那事都憋着。烦不烦人。
晚上没有事,心里头有事,邀两个老乡一道去喝酒,一醉方休。喝得头重脚轻,恍惚晃悠在城郊仄仄的巷道里。一些低矮的屋里透出幽蓝紫红的光,炫惑着他的眼睛。昏暗处半闭的门缝里有隐约的招手。老三心呯呯跳,手心有些发汗,喉咙里咕咚一声。一种久违的冲动像幽灵钻进他的身体,牵引着他不由自主向那双手游去。那一刻,什么都忘了。
孩子上初中,学习任务重,到了暑假,小美再也没有时间去慰问老三了。 老三这几年似乎没有揽到多少的活,没有汇多少钱回来。有时还一拖几个月不汇个角子。小美忍不住电话里埋怨下,你看人家小发,争气,寄了六万到家了,荣华二娘天天家门口当山歌唱。老三听了,一肚子的恼火,在外容易吗?跟讨饭似的!噢,小发好,你跟小发去!XX!小美见孩子趴在小桌上认真做着作业,忍气吞声,挂了电话。但心里头苦啊!扭头转过身,悄悄抹着眼角的泪。
有时小美在家陪着孩子做作业,听见外面笑笑哈哈,忍不住出去一看,原来是隔壁的几个少妇在那打情俏骂,正下劲聊些私房话。这女人一旦放肆起来,简直连男人都自叹不如,床上话,荤段子,什么都敢说。说到正浓处,直笑得柳腰乱摆,豪波乱颤。小美一时插不上话,只好在一旁有些讨好的微露笑脸。这些女人像发情的母狗一般媚态百出。可小美快活不起来。小美听着心里一阵阵发酸发涩呀,可怜一个大活人活守寡,连个最起码的生理需求都被生活硬生生冷冷拒绝了。哎!是人过的日子吗。
夜里,小美一个人躺在床上,尽管眼睛闭着,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总响着白天女人们一起放荡的话语,脑海里竟然钻进一幅幅让人心跳加速的画面。有一种麻丝丝、软绵绵、痒痒的感觉像一只只虫子在体内爬,爬呀爬,挤到下身一处。她忍不住轻轻地呻吟着,身子也如蛇一般扭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