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已久,我再走在杭州某个已改名的熟悉街道上,擦肩而过的路人没有几个是熟悉的面孔,向我迎风走过来的每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都以为是那个穿校服的胖子。
我忘不了曾经常能在学校、还有放学后的街道里,总能一眼望穿人群找到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那时觉得自己和他特别有缘,每天在那条从家去往学校的路上都能碰见他。有时他走在我后面,和我大约有六米的距离。有时走在我前面,而每次走着走着都会超过他,喜欢从后面拉着他脏兮兮的校服,这也算是我和他独特的打招呼方式。
别人总是“胖子胖子”的叫他,其实他也不胖,微胖而已。很多人不喜欢和他玩,我也是其中的一个,不,我不是不喜欢和他玩。
带小孩子的老人经常会碎碎的和自个孙子孙女说:“少和那个穿校服的胖子玩,衣服也不晓得一个月会不会洗上一回,学习也不好。”小孩只是点点头就跑了。
我经常听到这样的话,如果谁家的小孩被大人看到和他一块玩,便会连忙叫小孩过来,不过来会使眼色或连哄带骗,反正就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玩。
大人们觉得和那个胖子玩,是一件有着天打雷劈般恐惧的事情,他们为小孩子而担心,而那些喜欢和胖子玩的孩子一点也不害怕他,大人习惯站在远处勾手指叫小孩回来,做出丰富表情真让人厌恶。
和他说话的次数并不多,印象里听我妈讲,那个胖子给过你冰糖葫芦吃。他家住在一间储藏室大小的屋子里,每次我从家出发都会经过他家。路过总会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看看他在干嘛,即使他不在家也会好奇的探头瞄上他家几眼。
听邻居的几个老人家说:“胖子的父母是表兄妹的关系,爱的死去活来,当年不听父母的劝告执拗要结婚,结果好了,生了一个四肢健全能说会道却智商低下的儿子,唉,真是活受罪。”
现在上中学的我看见那个胖子,依旧还是穿着那身校服。不过他变了很多,少言寡语不笑憨厚的样子,眼神里有些哀伤。最明显的变化:比以前胖了很多。没错的话他和我一样大,现在也是读初一,不过没有在同一所学校。
放学回家的路上会偶尔看见他,一个人背着沉重的书包,书包里面的书一年到头没有增加减少过,一直都是那种鼓鼓的样子。头发上沾满一层厚厚的粉笔灰,乌黑浓密的头发里面散发出五颜六色惨白的光。
穿校服的那个胖子的校服比以前还要脏的多,有时候一大片范围都是肮脏不堪的,总是蓬头垢面胆怯的模样。现在没有小孩会和他玩了,不是大人不愿说了,而是小孩都变大了。
他的面部自从有几处伤痕,我开始知道他在班上经常被爱捣乱的学生玩弄欺负,下课有事没事一大群人喜欢围在一起打他,直到他哭蜷缩在角落里,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才肯就此罢休。
胖子的爸妈送过礼给老师,老师刚开始也会教训那些欺负他的学生,可是次数多了,学生也开始不怕了。那些对胖子拳打脚踢的学生在他身上可以得到满足和快乐,任然不依不饶的拿他寻开心。
在初二的时候穿校服的那个胖子离开了我的视线,他家储藏室的屋子变成了我家放乱七八糟杂物的地方。现在,那个穿校服的胖子已杳无音信,一餐要吃上二碗以上饭的他,不知道他又变胖了多少。
后来听邻居老人家说,他前几个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