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关中,在今人的眼中,大都指的关中平原,不是历史上的四关之内皆关中。而关中平原加在一南一北两座山之间,东西约800里,渭河从平原中间自西向东流过。南边的山就是有名的终南山。而北边的山关中人统称北山。关中道有多长,北山就有多长。
老家的村子就在这北山下,泾水边。北山的自然风光远不及终南山的秀丽,山上的自然资源也远远赶不上终南山。但北山的历史文化底蕴却是终南山不能比拟的。无论是上古的大禹铸鼎,还是老子讲经。到后来的郑国修渠、秦汉离宫,再到大唐十八座皇家的陵园。都在这北山上。
北山,只是这横断在关中平原北部山系的统称,每一段也有自己的名字。比如武则天唐高宗的乾陵所在山称作梁山,往西十几里地的唐肃宗建陵又称呼武将山,紧挨着建陵的唐昭陵又叫九嵕山。还有五凤山、方山、朝阳山等等。而这每座山的背后都有他数不尽的故事传说。
泾水从张家山和朝阳山之间的瓠口流出,把北山分为东西两段。而两千多年前的郑国,就是从这里引泾水,修建郑国渠,惠及关中数千年。
紧挨着张家山的仲山,自古以来都是皇家贵族观光玩赏的天然园林,也是历代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早在西周,周宣王讨伐东胡先祖时,胡人首领就曾越过甘泉要塞,侵占仲山这道通向关中平原的最后屏障,并命名此山焦护。西汉时期,汉武帝崇拜鬼神,认为祭天也需要居中,方显虔诚,于是铸鼎,亲自送到仲山祭天祈福。据民间传说,汉武帝祭天的山丘,被称作神屹瘩,屹瘩顶上的香炉(鼎)向北滚下了沟坡,那条沟便叫了炉子沟,地名沿用至今。
仲山东边的嵯峨山更是关中名山,此处老子的讲经之地,也是唐朝高僧、《西游记》中孙悟空的原型悟空法师的归葬地。也是唐德宗李适的长眠地。
据日本史书记载:日本弘仁时代,酷爱书法的神野亲王也是当时日本非常有名的书法家,与当时日本的空海、橘逸势并称为日本古代的“三笔”。神野亲王二十多岁时,代理患病的皇兄平城天皇理政期间,因仰慕大唐书法,曾派遣以藤原葛野麻吕为大使的使节团入唐,随后书法家空海、橘逸势也入唐留学。这些人到达长安十多天后,便遇到唐德宗李适驾崩,按当时的礼仪,这些人也应邀到嵯峨山参加唐德宗的安葬仪式。藤原大使次年二月回国后,把带回的唐德宗李适的墨宝和多种碑帖上呈神野亲王。此后海空等人回国,也给亲王带回了唐德宗的手迹,神野亲王对唐德宗的诗文、真迹、碑帖非常珍重。后来,神野亲王接替其兄登基后,改皇号“嵯峨天皇”,并将自己在京都的陵地之山改名“嵯峨山”。缔结了中日友谊的一段佳话。
在老家村里村外,无论你是田里劳作,还是在房顶上夏凉,抬眼北望,总能看到这座山。小时候夏日的夜里,你总能看见山上的火星点点,大人们就说,那是山上的放羊娃在烧山。冬日白雪覆盖山顶,远观甚是雄伟壮观。而西北向的九嵕山,就是唐昭陵所在地,我们当地人称这里为“唐王陵”。从我们村这个角度看过去,九嵕山像一个笔架,而方山就像砚台立在一侧。晚霞余辉,太阳刚好从唐王陵落下,甚是美观。
北山,横断关中,东北八百里。而在老家目所能及的也就是有限的一段,在这一段数个山名的背后,是演绎了几千年的历史。漫山遍野的故事、传说、文物遗迹残迹向世人无言地诉说着沧桑阅历,见证着历史的足迹,时代的变迁。从五千年的历史空间蹒跚而来,还将在历史的长河中迤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