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状态,是“皆若空游无所依”

不得不承认,以前,对友情或爱情,我都是个很习惯依赖的人。

有人说这是天蝎“占有欲强”的通病,其实也不尽然。少女时代,无非是当时和哪个闺蜜合拍了,就会自然什么事情都想一起参与,写作业、逛街、看电影、吃饭、甚至理发、泡温泉,这可能是一种潜意识里形成的条件反射,每次出门前都想问问她穿这身衣服好不好。另外,如果她跟别人表现得更亲近,还会泛起心底的不开心,这么执拗而幼稚的心态,不知不觉伴我很多年。

因为在乎,所以依赖,于是把点滴都当成生活的全部,不容一粒沙子。

结果也都猜到,往往友情的维护并没有像我希望的那么好,反而是班里那些对谁都点头之交又天然疏离的人,拥有更多的盟友。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对人对事,保持适当的独立与疏离,不仅是种态度,也是种需要。这种状态,就像很喜欢的《小石潭记》里的画面,“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隔一幕水帘,看到的是更灵动鲜活的世界,虽被囿于谭中,却逍遥快活、自得其乐。

读书时,这种状态会带来沉静与更好的思考。每天我们都被各种阅读物所包围,书籍、杂志、电子书、动态消息——我们无意中从朋友圈汲取了各种信息,无论是笑料还是鸡汤。可是,真正用心读进去的又有几行字呢?事实是,我们并没有被那些“深度好文”提高智商情商,也没有被各种干货文激励到行动力惊人,所以,晚上,我更喜欢自己读几页哲学或者鉴赏方面的书,那种一句话必须要想很久的书。你突然看到了它,惊艳非凡,不是很懂却早已铭记在心,这样,在很久后的某一天,某一瞬间与它倏忽相遇,恍然大悟。这个时候,你的心是自由而宁静的,浩浩汤汤,无远弗届。又通透到被一束光照彻,在一条长河里,像一枚水晶。

工作之余,这种状态会让你更好的对待时间与生活。大多时候,我们的时间分割只是工作,以及工作之后的疲惫,忘记了生活。我们都希望自己是一个有趣的人,哪怕有时疯疯癫癫,却如一热爱生活,希望拥有一切,从不疲惫。其实,你首先要有的,是一个自己的爱好。注意,是爱好,不是手艺,也不是休闲项目,所以别带着功利心。我倒是很同意庄雅婷在一篇文章里对“爱好”的定义:“读书、旅行、音乐,那不叫爱好,那叫休闲娱乐。爱好是指某些具体的东西,或经过多年学习能够达到半专业组别的技能。跑步、烘焙、书法、插花、喝茶、收藏杯子什么的,都可以。”它说出来是实在的,能够承载你的生活,让你的肉身有地方安放,并且精神上能够愉悦,这,是一个可贵的硬件。

真的,你总会爱好点儿什么,因为这代表你内心向往的生活。“慢生活”被提了多少次,可是都市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完全“按照自然节奏”并不被现代社会功利的节奏捆绑?恐怕这放在鼻祖丽江也不是完全行得通。其实,哪有那么多天赋异禀,无非是源自热爱,也在某个时刻深以为自己很擅长,然后慢慢的努力去做好,同时有享受这个过程的满足感与成就感,于是越来越喜欢。

你的爱好在另一方面传递着你的品味。而品味一开始都是借鉴,谁天生就能骨骼清奇?可借鉴之后,要学会感知,带着自己的态度和风格。落叶飞雪,人人都觉得美,可你是否能发现其中不经意的美,以及那些美得不费吹灰之力却很少被提起的角落。万物自有欢喜处,只有你觉得这个世界美,才能激起内心的美。如果工作的时候你觉得做事太累,那可能是因为你拧巴自己做了不擅长的事。工作之余,如果有个小爱好来调剂,想必会大有改善。

下班后回家写一幅字,插一瓶花,做一次烘焙,手绘一只可爱的猫咪,或者,用心去雕刻一枚橡皮章。时间会在你的世界里慢慢流淌。近来虽然去书店的次数和时间都越来越少,不过还是很喜欢待在那里的氛围。还记得有趣的“秘密花园现象”么?那时候,各大门户书籍平台畅销书榜单上第一名都是这本涂色书。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不解,甚至觉得很可笑。可后来一想,可能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这是一种让更多人培养起爱好的方式吧。它的存在,让多少人下班后有了寄托,心无旁骛的认真涂满里面的每一处空白。这也许不是爱好,却十分无比认真的消遣。这样的消遣,总归值得尊重与珍视。还有苏州诚品书店开业刷爆朋友圈,也是这个道理。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人人都会在心底期盼美好的事物,无一例外。哪有那么多自然可顺,方向都是发自内心,只是要看够不够勇敢。多数时候我们都会不经意的美化自己的选择,或者找一个美化的词当借口;“太忙抽不出时间”,“现在心不静没有心情”等等。哪知道一旦真的培养起来了,因为热爱,你自然而然会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不知疲倦,乐在其中。你一定有这样的感觉,请把它找回来。

两人相处时,这种状态会让彼此更舒心自在。结婚后,和马克西的生活便如此般。平日空闲时一起去买菜或者干脆去外面吃,周末一起出去逛逛。晚上在家时我在书房练字看书,马克西在外屋玩玩游戏。每隔一会儿一起泡壶茶交流一下,偶尔彼此吐槽一番。比起两个人在一起时各自刷手机,这已是我能想到的,最舒服的相处方式。有次在家看电视时看到了美食,马克西于是和我打赌《红楼梦》里提到的“豆腐皮”包子,结果真的被他找到;还有时一起下个跳棋来决定晚上谁来洗碗做家务。他常常晚班要到很晚才回家,于是整个晚上我都按自己的方式安排得井井有条。吃完饭练会儿瑜伽做个烘焙看一集剧再翻几页书,既充实又开心。每次出远门旅行前我总喜欢心无旁骛地好好做攻略做行程安排,因为我知道,只要做了,他便会尽最大努力在途中一一落实。与他的相遇,便是“皆若空游无所依”吧,既充满爱,又尊重孤独。其实,所有太用力的爱情都只是爱上了想象中那个人,而幸福的基本条件是先学会独处。平等、独立、慢慢成长,也许是我们一辈子都要用心践行的课题。

太多时候,我们总希望被世界温柔相待,可是,在这个世界有时不那么温柔的时候,你是否依然温柔地与它相待呢?所以,还是那句话,你要明白如何与自己相处,才能与世界更好的相处。

看似“无所依”,却能空游自足,这样的相处,真实可触,又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是的,自由而强大的心志,会让你任何时候都丰盈而充实,丰盈到有勇气迎接一个质变多于量变的自己,和一段不完美但注定美好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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