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一派喜庆祥和之景,穆庄主内着一身紫色锦衣,外罩着一身黑色纹龙纱衣,脚踏黑色镶着青玉的锦靴一身正气的坐在大厅的主位中央。穆夫人着一身浅黄色的罗裙,罗裙上绣着浅蓝色的蝴蝶衬着她越发年轻,端庄秀丽的坐在穆庄主身旁。夫妻二人一个神色平常,一个秀眉轻皱,脸上看不出丝毫喜色。
家丁们领着齐家的随从把聘礼一箱一箱抬进大厅,在随从们退下后,一个白色身影阔步走进大厅,他就是天鹰神舍的少主齐云昭。只见他一身月白色锦衣外罩着一件银丝软甲,左肩上挂着半面白色披风,一头青丝被一顶银色穿云冠高高竖起,眉目分明,鼻梁高挺,嘴角挂着一丝客气的浅笑。他走到大厅中央,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道:“小辈齐云昭见过穆庄主,穆夫人。”
穆庄主神色稍缓,抬手朗声道:“快快请起,昭儿你一路风尘、舟车劳顿,快坐下喝杯茶解解乏。”身旁的穆夫人看着堂下的俊俏青年,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谢穆庄主,云昭小辈,承蒙庄主不弃,把掌上明珠嫁与我,云昭欣喜非常,感激不尽又怎会觉得累呢。”齐云昭站起身来,略微有些神采飞扬。
穆庄主眼里略有笑意:“汐月顽劣,昭儿你性格坚韧,处事沉稳,我夫妻二人把她交给你,也是放心的。”身旁的穆夫人也开口道:“是啊,月儿从小娇身冠养,有些小性子,日后还要昭儿你多多担待呢。”
齐云昭勾唇一笑:“娶妻能得穆小姐,是云昭的福分,云昭一定会好好待她,还请庄主和夫人安心。”
穆庄主和穆夫人相视一笑,满意的点点头。
“老爷,夫人,宾客们已经快到了,该去迎宾了。”管家堆着一脸笑容通报道。
接待宾客的花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临安城的达官贵人,有名的江湖人士,几乎都到了。穆庄主携夫人和宾客们一一寒暄致意,把未来的女婿介绍给他们,齐云昭站在穆庄主身边,一脸微笑,游刃有余的应付着。
小思拿着毓绣坊赶制的订婚罗裙走进来的时候,穆汐月还只穿着里衣坐在梳妆台上发呆,伺候她梳妆的丫鬟婆子站了一地,却没有人敢上前打扰她。小思一边摇摇头叹气:“我的大小姐啊,您怎么还这么坐着呢,外面宾客都到齐了。”一边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丫鬟婆子们做事。
穆汐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微微泛起了一丝不真切的感觉,难道就这么就要嫁人了?这不应该是她要的好结局啊。
小思带着丫鬟婆子们动作极快,不一会儿就帮穆汐月画好了妆,梳好了头发。不得不说,丫鬟们的手艺真的很好,穆汐月的妆容格外精致,右眉上一朵盛开的海棠花花钿红的恰到好处,不妖艳反倒衬得她越发清丽脱俗。高高梳起的流云髻上正好插着上次在灯会上买的那只七尾金雀钗。毓绣坊的手艺果然是名不虚传,粉红色的罗裙上用金色软丝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案,随着人的走动,那凤凰和牡丹都好像是活了一样,穆汐月穿在身上,轻轻迈步,当真是步步生莲,格外美丽。
“小姐,你真的是太美了。”小思看着眼前的妙人,呆呆的称赞道。身后的丫鬟婆子们也对穆汐月称赞不已。穆汐月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当小思扶着穆汐月来到花厅时,已经快到正午了。穆汐月拜过父母后,又转身一一拜会来的宾客们,宾客们无不称赞穆庄主和夫人得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儿,又得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女婿。从穆汐月步入花厅,齐云昭的眼睛就粘在她身上没有下来过,他从小便知道她生得漂亮,只不过多年未见,想不到她已经变得如此美丽了,现在又听到宾客们的称赞声,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待穆汐月拜会完宾客后,便信步走到她身边,轻轻问候道:“汐月,多年未见,你还好么?”
穆汐月看着眼前的青年才俊,微微一笑:“挺好的。想必,你也过的很好吧。”
齐云昭望着穆汐月美丽的脸庞,眉眼间全是笑意:“嗯,我也挺好的。”
穆汐月听到他的回答,礼貌一笑,微微颔首。齐云昭望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那里面是他寻遍天下,花高价买到的一块羊脂玉,专门请能工巧匠为穆汐月打造的一副玉镯。
“汐月,这是……”正当他开口准备送给穆汐月时,从外院冲进来一个侍卫,打断了他的话。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个一身黑衣带着面具的男人,提着一把寒刀正杀进来了。”侍卫话音刚落,嘈杂声就已经延伸到了花厅内,花厅外的六个守门侍卫被人一齐打到了花厅里来。
当看到花厅门口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穆汐月的瞳孔一紧,顾长风身上有伤,而且还不轻。
穆庄主看了一眼站在齐云昭身旁的穆汐月,伸手把穆夫人护到身侧,又扫了一眼有些哗然的宾客们,才转身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口握着寒刀的顾长风:“年轻人,我穆清岭行走江湖多年,一直光明磊落,行事坦荡,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不知你两次三番的到我御剑山庄行刺,到底所谓何事?”
顾长风扫了一眼花厅里的众人,目光对上了人群中正看着他的穆汐月,勾唇一笑。穆汐月看到顾长风在看他,却没有看到他面具后的表情,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眸子还是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明亮。
半晌顾长风才回答到:“我来,是要找人的,打扰了穆庄主的事情,晚辈实在抱歉,还望穆庄主海涵。”
穆庄主看着眼前提刀的年轻人,有些惊异他会如此坦诚,对这样的后辈,穆庄主一向颇有好感:“但不知年轻人你要找何人?”
“我找,齐家人!”顾长风提着寒刀直指站在人群中的齐云昭。穆汐月看的分明,顾长风往日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里这时已经布满了杀意。
齐云昭仿佛对顾长风的针锋相对毫不在意,只盯着顾长风的鬼魅面具看了许久。半晌后抬步上前,对顾长风道:“你便是那夜行刺我父的刺客!”语气里满是肯定。
顾长风轻蔑一笑,淡淡道:“呵呵,我不是刺客,是取你齐家一门性命的人。”
穆庄主眉头微皱:“年轻人,你可知道齐家乃是当世的江湖大家,天鹰神舍也是当世的江湖大派。虽然不知道你与齐家有何仇怨,但是你今日孤身一人,步步紧逼,对你没有好处,我劝你还是快快离去。”
顾长风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穆汐月,躬身抱拳向穆庄主行了一个礼:“晚辈多谢穆庄主好意,只是齐家与我有血海深仇。”说到这里,顾长风微微一顿,复开口道:“晚辈寻仇本应该去天鹰神舍,只是无奈太多缘由身不由己,才两次三番打扰御剑山庄,给穆庄主带来诸多不便,还望穆庄主不要怪罪,他日有机会,晚辈一定登门负荆请罪。”
穆庄主看了一眼顾长风的面具,微微摇头道:“年轻人,今日是我御剑山庄与齐家结成秦晋之好的大喜之日,我宾客满门,你却提着刀来寻仇,我好意劝你,你却不听,看来我穆清岭是不得不管了。”
穆庄主话音刚落,齐云昭便抬步上前道:“庄主不必动怒,既然是来找我齐家人的,那就让我来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敢行刺我父亲……”齐云昭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风吹过身边,只看见穆汐月已经抽出齐云昭腰间的长剑径直向顾长风刺去。
顾长风一惊,立马便抬手防御。穆汐月招招凌厉,直逼顾长风身上,顾长风寒刀对上穆汐月的长剑却没有反击,只是一味防守。穆汐月的招数越来越快,迫使顾长风和她紧身而战。只见穆汐月长剑一挑,直逼顾长风的肩头,却是在快刺上他的时候,剑锋一转,从肩膀上侧划过去。顾长风一转脸便听到穆汐月对他说道:“快走,今天这样一个场合这么多武林高手,再加上我爹和齐云昭,就算你完好无损,精力十足的时候,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现在你身上还有重伤。”
顾长风微微一怔,她怎么知道他受了重伤?只见顾长风抬刀挡住了穆汐月一击张口道:“没机会了,我今天必须杀了齐云昭。”
穆汐月一转身长剑向后划去对上顾长风的寒刀:“齐家人的事,我帮你,你现在必须走,再不走我爹发现就走不了了。快走!”话音未落便一剑逼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把顾长风向外推去。顾长风紧盯着穆汐月的眼睛,稍作挣扎便顺势退到门口,转身运起轻功朝外飞去。
穆汐月看着他飞了出去,转身便丢了长剑,运轻功跟着顾长风从花厅里飞了出去。一旁的齐云昭被穆汐月的动作一惊,拾起地上的长剑也从花厅跟了上去。
穆夫人看着女儿跟着黑衣人飞了出去,一脸担忧的拉了拉身边的丈夫:“岭哥,月儿……”还未说完,穆庄主已经懂了夫人的意思,他望着顾长风和穆汐月飞出去的方向拍了拍穆夫人的手道:“没事,那年轻人不会伤着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