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96年,还怎么写二战时期德国人对周边国家的伤害?挪威,在我打算阅读挪威作家佩尔·帕特森的《去往西伯利亚》时,这个小国在二战中的立场,我都不甚了了。
将佩尔·帕特森的小说《去往西伯利亚》借回家,纯粹是因为书名中有“西伯利亚”。2017年1月,我将去贝加尔湖畔的奥洪岛游玩看看,那里应该已到了西伯利亚了吧?去之前,我想了解一下西伯利亚,而这本小说,除了书名里有“西伯利亚”外,封面设计成半页灰蓝白还有半页,一个小姑娘被凛冽的寒风吹得脸色绯红,冰凌和雪花铺满了画面。还不能引诱你认定这是一部爱情小说吗?封底上,“而现在,我二十三岁了,生命已所剩无几……”还不能证明这是一本来自北欧的爱情小说吗?
真的不是。不是爱情小说,也没有去往西伯利亚。西伯利亚,对“我”而言,与其说是一个地方,不如说是在那个地方盛极一时的一种政治主张,共产主义。点题到此,恐怕没有谁会不知道,这是一本描写二战时期挪威社会状况的小说。
既然如此,想要读好这本小说,就应该先了解一下挪威在二战时期的基本社会状况。据《小国的灵魂:挪威的生存之道》一书所言,挪威是一个六百年没有自我的国家,曾经是丹麦的附庸,也曾是瑞典的殖民地。经常受到强邻俄罗斯的威胁,瑞典人的歌谣里这么嘲笑挪威:“挪威人是皮鞭下苦命的一群人,他们一无所有,活得如牛一般”。在小说的前半部分,佩尔·帕特森的确写出了挪威人像牛一般生活的苦境:爷爷终于扛不起家庭的重任,悬梁自尽,驼着背的爸爸先木匠后开起了小小的家具店,也是面对生活的重压无能为力,只好让年幼的“我”也担当起家庭奶牛房的送奶工,日子才能一天天地挨下去——透过纸面,我都能感觉到北欧的风有多么凛冽。穷则思变,“我”的哥哥加斯帕一心想去摩洛哥,而我的方向,是西伯利亚,可见,共产主义之风已经从强邻苏联吹到了蕞尔小国挪威。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还是据《小国的灵魂:挪威的生存之道》一书所言,纳粹引爆战争初期,挪威最先的选择是避免卷入战争,以宣誓中立明哲保身。无奈,纳粹还是把战火烧进了挪威。虽为弱小国家,挪威人毕竟是维京人的后代,《去往西伯利亚》的后半部,则用比较委婉的笔调,以“我”的哥哥加斯帕隐秘的行动,告诉我们挪威人为席卷全球的二战做出的他们能做的贡献。然而,被英国乃至被联盟国丢卒保车的战略战术放弃了的挪威,很快寡不敌众,不得不向德军投降。国家被纳粹蹂躏,人民还要吞下这样的屈辱,即因为弱小而成了联盟国失算赔掉的筹码。这还不算,二战以同盟国胜利结局,挪威到底赢得了战争还是输了战争?这样的尴尬,想必在《去往西伯利亚》的作者佩尔·帕特森这一代人的心里,是一道又浓又深的阴影,就像作为战胜国的我们,回望二战的胜利果实时那种凄苦,岂是真正享用着二战胜利果实的超级大国们能够俯身听一回的?
所以,尽管想要读来自北欧的爱情小说不成,反而被佩尔·帕特森用文字拌和成的冰冷的淤泥羁绊得拔不出去,我指的是心情,于是就在迟迟不冷的魔都的冬天里与“我”共苦楚。再看电视上、自媒体上那些恨不能立马拔刀相向的叫嚣——谁说小说是无用的消遣?只是你们不肯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