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工业重镇
过完春节,马上投身忙碌的工作。今年的忙碌,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
故乡的亲友们,在家乡短暂停留后,又各自踏上北上南下的列车,开始新一年的生活。
短暂热闹过后,故乡又一次进入长久的沉寂。
一年一度的春运结束时,听到一个对我来说是爆炸性的消息:母亲的姐妹中,唯一没有出远门的妹妹,也要南下打工了。
亲友们纷纷在问:出门了,地怎么办?牲口怎么办?
她的女儿答:地不种了,牲口卖了。留在家里,太苦了。
外婆的女儿,个个都勤劳能干,能吃一般人不能吃的苦。然而,相较她们的苦和她们聪明的头脑,收获太少。
即使离家数千里,即使干着城里人不愿意做的绿化工作,依然每天乐呵呵。
与我关系甚密的前工业重镇,事实上我从未当过它的镇民。即使乡镇合并,相邻的两个山区乡都并入它的版图,我老家所属的山区乡依然是独立的乡镇编制。
想起那个镇,总是要想起将近二十年前的一个下午,三个女孩子来到柳林河边的草地上,河对岸就是镇上的老街。三个女孩对着柳林河许愿,希望即将到来的一场大型考试顺利。
美丽的夕阳、宽阔的河面、碧绿的柳树、沧桑的老街、温软的草地、如花的少女,本该一副美丽的画面——如果河水不是又黑又脏的话。
对城最早的概念来自于曾经的工业重镇,好几个大型企业支撑起它的繁华。
即使是九十年代末,也有礼品店鲜花店。十年之后,我走遍整个小镇的街道,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可以送人的礼物。
商业是有发展的,影楼、少得可怜的专卖店、两家规模不算小的超市都长久了存活下来。第一家超市进驻的时候,我有去办年货,买了很多的巧克力。不久就进驻了第二家,据说两家的老板原本是两口子,离婚后,一个把超市开到哪里,另一个就跟到哪里,誓要竞争到底的架势。曾经觉得在镇子两端呆着的超市还不错,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城市的快速发展,现在回去,总感觉超市规模太小,货品太少。如果不看乡亲们快速老去的容颜,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了一般。
卖面条的是北方来的,卖炒货的是山东来的。甚至,还有了商品房小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印象,每平米两千。
村里的人,一年年辛苦打工挣下的钱,或在镇上买了别人早先盖的楼房,或者买了地皮,倾尽所有财产盖起常年空置的小楼。商品房小区,是早先挣了大钱的人才买的。
如果不曾离开过家乡,或许,我依然会觉得那里是热闹无比的。
然而不能忽略的是,曾经繁华的工业重镇,与半小时车程之外的县城之间的差距日益扩大。
因为几家支撑起镇上繁华的企业,倒闭的倒闭、贱卖的贱卖,已经留不住人了。非春节期间回老家,走在小镇的街道上,格外的冷清。
家乡的乡政府所在地,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读书的时候,那个地方,并没有多少人。
后来,随着村民大举搬迁的风潮,地价一度飞涨,短短十年间,宅基地价格涨了十倍。
待村民基本搬迁结束,村里未在乡里买房的人屈指可数之后,房价地价开始回跌。曾经提起乡里飞涨的地价颇为骄傲的老人,再也骄傲不起来。
每每想起家乡,总要记起最后一次回去。
傍晚到达小镇,我在小镇的一角等待办事的父亲。
街角处,十几个大妈顽强的跳着广场舞。与成都的家附近,三拨各几十人的广场舞每天誓与天公比声高的气势截然不同。然而,她们依然用自己的方式舞着,和这个顽强求生存的小镇一样。
不得不佩服大妈们的生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