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快睡觉时,楼下有开门声,然后有人上楼。难道Michael回来了?
我打开门大声问了声,“Michael,是你吗?”
对面房间门开,有个男声回答:“不是Michael。我是Arnauld。”
是一高高瘦瘦的小伙子。
“你也是住客吗?”
Arnauld答,“是的,我已经在这住了三个月了。”
“我是K。今天到的,周日走。很高兴认识你,晚安。”
说毕,我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有个人做伴也好,否则一个人住在这样一栋大房子里还真有点害怕。Arnauld这个名字估计是法国人,不过长的样子更像西班牙语系的人,也许是Arno?在这住三个月是找工作吗?还是走到哪住到哪的游侠?
一觉睡到天亮,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一看手机,才7点半。翻身又睡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这一觉睡足,一周以来的疲劳就此终于一扫而光。捡起前晚扔在床边地板上的旅游指南书,躺在床上研究起今日的行程。
悉尼最著名的几个景点早已参观过。指南书翻一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其实心里大概有个计划,想着步行参观,走去悉尼港,然后坐船游览。用手机在google上查了一下,距离4公里左右,步行55分钟可以到歌剧院。
正做着出去的准备。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竟然是Michael,“我被锁在门外了,能帮我开门吗?” 哈哈,这是怎么回事,主人被锁在外面了。我赶紧下楼去,门外Michael大概着急了,连连摇着他的门铃当当响,直到听到我下楼的脚步才不再摇了。我去给他开了门,惊讶地问他难道钥匙开不开?他说他把钥匙忘在朋友家了。他着急回来准备11点别人参观他的房子,开不了门,心想这可糟糕了。我才想起来他说他这个房子小有名气,今天11点有个tour,来看他房子的环保的水电系统。
去厨房喝水。看到厨房的不锈钢台面上放了两大本书,上面放了价签45澳元一本。一看是昨天Michael给我展示的一本书,作者是他本人,书名叫一栋环保的房子(A Sustainable House),想起昨天还看到有几张明信片是别人感谢他帮助他们将自己的房子改造成太阳能的环保房子。这位Michael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致力于环保节能的生活,也算执着于自己的梦想,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多少人其实也想过他的生活,终难割舍稳定的工作和薪资。只是介绍中说他是律师,不知他的律师工作是否还做着,或者曾经是律师,因此有了足够的积蓄过今天的生活?今早看他发现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不知本来就白的,还是年纪的关系。他的年龄估计五六十岁了吧。
有点想参加他这个tour,只是11点太尴尬了,看完了可能就来不及去游玩了,也就忍痛割爱了。
去歌剧院的路线很容易,就是昨晚我去超市的路线,再沿着broadway走到中央火车站,再顺着路一直往前,就将依次经过海德公园,一个著名的教堂,几个博物馆,植物园,最后到达歌剧院。
天公作美,连下了几天的雨今日终于停了。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气温20-31度。悉尼的热和我常住的新加坡不同。新加坡湿热,温度不高,但由于潮湿让人无法在户外长呆。悉尼的热主要是阳光,只要在树荫下就不热,再时有海风吹来,20-31度的气温是非常舒服的。
上午10点多出门,正好是舒服的温度。踩着丽日,沐着微风,我开始了我的暴走。
前半段路没有特别的景点。路上经过了Notre Dame艺术大学悉尼校区,马路斜对面是理工大学。走了几个街区后就是中央火车站,建筑无特别之处。进去瞅了一眼,和欧洲一个中型城市的火车站差不多。
继续前行,在街角看到一个不错的咖啡馆,招牌上写着自制的面包。空着肚子出门的,这会确实饿了,也走得有点累了。我找了个户外的小桌子坐下来,点了一个杏仁牛角面包和一杯卡布奇诺,然后一边翻着旅游指南,一边等餐。
走了一会就到了海德公园。直接走到了亚奇伯德喷泉(Alchibald Fountain)。该喷泉是为了纪念一战期间法澳联盟所制,由法国艺术家设计并制造。
整个喷泉由四个源自希腊神话的雕塑组成,中间是太阳神阿波罗,手指日出的东方。围绕阿波罗的是三组铜雕,执弓的狩猎女神戴安娜和她的猎犬及牡鹿;管理大自然和农作物的年轻神祗潘的身边围绕着公羊、母羊和小羊;希望英雄提修斯与传说中的异兽搏斗。
喷泉后面就是著名的圣玛丽大教堂,号称“澳大利亚天主教堂之母”。
侧门有圣玛丽十字架的雕像,很是特别。
进得教堂,正好有神父在做礼拜。我安静地在教堂内走了一圈,再坐在长椅上听神父讲经。教堂高达的穹顶建筑总是显得庄严肃穆,教堂向众人敞开的胸襟让纵使是非信者坐在里面也有种心灵宁静被庇佑的祥和。
出了教堂,继续往悉尼歌剧院方向走,过一条小马路,就是旅游书上吸引了我的海德公园营区博物馆(Hyde Park Barracks Museum)。
这栋不大的楼建于1818-1819年,见证了澳大利亚的文明史变迁。最初建设的大楼是为了接收从欧洲远涉重洋来到澳大利亚服苦役的囚犯。那个年代,英法等国刑法严重,本国的监狱人满为患。为了解决罪犯关押问题,也为了建设殖民地,欧洲强国开始将罪犯输送到各个殖民国家。当时来到澳大利亚的主要是英国的囚犯,在大约30年间共输送了16万多囚犯。
这些囚犯为了躲避本国可能要遭受的牢狱甚至绞刑,告别故土,来到澳大利亚。然后再利用他们原来的技能从事各种建设工作,路桥设计,水利工程,房屋建设等等,最终逐渐将这片土地建设成自己的新家园,将一片荒蛮之地建设成一个现代的国家。
而如今的博物馆所在地,就是当初接收这些囚犯的第一站。男女囚犯上岸后,送到这里,脱衣体检,关押,再送往各个工作岗位和新的住宿地点。
直到1840年代末,最初的囚犯成了这个国家的良好公民,而新送过来的囚犯逐渐成了不受欢迎的不安定分子。并且该营的存在始终提示着这些改过自新的公民他们的囚犯史。在众人的抗议下,终于停止了欧洲对澳大利亚的囚犯输送,而这个大楼也开始改变功能,先后成为精神病院,法院,政府办公室,最后在1991改造成博物馆,展示宝贵的殖民史,并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
带着些唏嘘离开了营区博物馆。澳大利亚是一个新大陆,而澳大利亚的建国却是始于1816年,今年正好200年,却是现代国家中年龄很大的国家。这块土地如今充满快乐,而其起源却是屈辱和苦难。人类的历史不知有多少这样神奇的拐弯。
沿着Masquerie大街继续往北,依次经过The Mint,悉尼现存最老的公共建筑,国会大楼,再到了州立图书馆。
州立图书馆的大楼极其宏伟。进到里面,一楼图书大厅大概有几百平米,看着满目的书,我恨不得坐下来耗一个下午。克制住这冲动,很快地在图书馆里转了一圈,一楼是图书,二楼是画廊,北出口是图书馆商店和咖啡馆。
图书馆对面就是皇家植物园(Royal Botanic Garden),穿过植物园就是悉尼歌剧院了。
植物园内巨大的古树遍布。大片大片绿色的草坪上零星躺着一些休闲的人。隔着树,看到远处树顶上方是悉尼大桥。天正湛蓝得没有杂质,点缀着朵朵轻薄的白云。
指示牌上显示去悉尼歌剧院步行10分钟,园内有餐厅和商店。已经下午2点了,我决定去植物园内的餐厅吃午饭。
仗着步行了3个多小时的消耗,我放肆地点了高热量食品Fish and Chips,就是炸的鱼和土豆条,再要了一杯当地的咖啡Flat White,相当于其他国家的拿铁。餐厅没有围墙,也没有玻璃,四周用密密的铁丝网围起来算透明的墙,起到阻止鸟儿飞入的作用,又能看到外面的绿树荫荫。
入店时看到门口树了一块牌子,上写店员友情提示坐在户外桌子用餐的客人请注意飞鸟抢食。记起有一次在悉尼港的户外餐厅吃饭,点了虾仁色拉,真的是一手赶鸟一手吃饭。几只鸽子一点也不害怕地飞过来站在我的桌子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的色拉,真的让我有点怕它们群起攻之,我就只能两手护头置食物于不顾了。
植物园内有个小小的池塘,周围坐了些发呆的人。池塘隔了片草坪就是悉尼港了。很快,歌剧院,港湾大桥的悉尼标志就在蓝天映衬下进入视野。悉尼歌剧院抛物线的造型在蓝天蓝海和黑色的铁桥映衬下确实成为让人永远看不厌每次看每次都迷醉的世界建筑艺术的瑰宝。
夏日午后的悉尼港简直如上演一场热烈的狂欢节。所有的餐厅都坐满了人,只不过下午3点多,人们已经开始在大口喝着啤酒,露天的餐厅咖啡馆放着强劲的音乐。
本计划坐船游览,后来想以后还是带孩子来游玩时再坐船玩。而今天我自己,不如找条长椅坐着发会呆。走得也累了。树荫下坐着,吹着海风,看着港湾上停着的巨轮,和来来往往的帆船游艇,再看着各色人等全都兴高采烈地过来过去,心想,这个地点大概是快乐的源泉。来到这里,没有人不想欢呼,不想张开双臂大声说话大声笑。
坐了很久,歇过来了。打算仍旧步行回去,走和Masquerie大街平行的乔治大街。谁知乔治大街在修什么,马路中间全部围成建筑工地,于是绕道比特大街。比特大街是繁华的商业街,有一大段甚至是步行街。
在马丁广场遇到一行为无家可归的人募捐的义演。台上唱歌的都是原住民的长相,身后衬着马丁广场巨大的圣诞树,让她们的歌声显得特别庄严。
比特大街步行街部分更是热闹非凡。一个站在街道中间演奏电吉他的小男孩吸引了我。小男孩是亚洲孩子的长相,看身高大概只有10岁所有吧,抱着一把白色的电吉他,身旁放着喇叭,娴熟地演奏着通俗乐曲。好有勇气的男孩。我周围找了找,没找到谁看着像是男孩的父母或亲人。难道小男孩自己一个人出来演奏?看架势已经是经验十足的老手了,小男孩前面放着的吉他盒子里已经有人丢了不少的硬币。为了鼓励小男孩,我也上去给了几块硬币。小男孩嘴巴翕动是英文的谢谢。
再走几步,更有趣。一个亚洲的十几岁的男孩在地上摆了五盘国际象棋,他一个人同时和四个人在下着。看他回应每个人的棋速度很快,不知他是不是真的高手。和他对下的有两个是白人的小孩,看着很犹豫,大概刚刚学会下,就来这里凑热闹了吧。棋局周边放了几个罐子,上写请给小费。
大街上已经四处装点着圣诞装饰,炎热的夏天温度一点也不影响悉尼的圣诞氛围。到处高大的圣诞树,街上空密布的星星点点的霓虹灯网,橱窗中各种圣诞装饰,都提醒着人们这个大人小孩都高兴的全球节日就在转角。
终于走回到了我住的民宿。已经走得腰也疼了,脚也疼了。进到屋子,爬上楼,立刻瘫坐在椅子上。哇,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