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野
我是想以写信的形式,把篇文寄给二十年前的某个他。
二十年前的你在干做什么,在八月十二号这一天在做什么?如今我离开了故乡,在外漂泊。
我怀念那些阳光灿烂的的日子,想念你们那些阳光灿烂的笑容。
二十年前有血有肉。北方雨季过来后,城市里所有的人都躲在了阴暗潮湿的“巢穴”里,像极了我们小时候挖的那个“秘密基地”,大雨滂沱,我们在里面快活。那时候的大雨是用来隔绝大人和外面世界的一堵墙,我们在墙里面自由安乐。没有人像你们一样,在大雨中放肆大笑,像是一群没有家人约束的野孩子。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年开始,我们开始也跟大人一样开始关注天气,按照天气来开始规划我们第二天的工作或学习,一切开始循规蹈矩,井井有条起来。本来以为这样的生活可能会是很好的生活。但是,直到最近我读了罗伊,凯贝尔的《关于一些南非的小说家》中的一句话“你赞扬他们用笔严谨,我当然同意。金鞍紫缰原本无可非议,可是血肉之躯的马又在何方。”恍然大悟,才发觉那些走路放浪不羁,脸上挂着倔强笑容的你们,才是我失去的最宝贵的东西。我本来想用“财富”来定义“最宝贵”这个形容词后面的名词,但觉得功利性太强了,如果把二十年的你们当做财富,那会让我全身流淌的血液污秽不堪。
二十年前天地宽广。二十年前你也在跟我一样憧憬那浩瀚的宇宙。夜里你打开手电筒,照着那颗夜空中最亮的星,幻想真的有赛博坦人来临。地球外面是什么?我死后是不是进入了宇宙黑洞?我会有长江七号吗?二十年前我们的偶像一直都是飞天遁地拯救世界外星人。愚蠢的地球人只会在乎吃饭睡觉和内斗。二十年后我们羡慕那些光鲜亮丽,华而不实的“有钱人”。我们的世界观随着这些年生病打过的点滴瓶,一点一滴从宇宙流到银河系到太阳系到地球到我们自己的身上。没有人像二十年前的你们那样,整天幻想拯救全世界。病痛和磨难只会让我们更加爱惜自己的羽毛。可能有一天你成了他们眼中的“成功人”,你肯定会说,感谢那些年我打过的点滴,言外之意就是让我从一个整天做梦拯救别人的傻子到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二十年后人声鼎沸。二十年前的我们很讨厌热闹。我们的根据地一直都荒无人烟,偶尔冬天的皑皑白雪下会有几条狗留下的脚印。二十年后,为了适应喧哗,我们开始改变。安静和孤独在人群和聒噪中就像波涛汹涌的海浪里,一粒随波逐流的小船,小船要穿过这片海,到达遥远的星空。变,我们要像齐天大圣那样千变万化,从二十年前的一朵朵蒲公英到二十年后的一粒粒荆棘。田野间放肆的大笑变成楼宇间的嘶吼。二十年前因为调皮受得皮外伤所留下的伤疤,这些年来开始慢慢入心入骨。这次没有你们的嘘寒问暖,因为二十年后的这里人声鼎沸,嘶吼也没人听到。
刘野,写于他两岁后的二十年八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