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今年一月底的时候预知自己要毕业了的。我清楚地记得,年后大概是初十的那天,家里的哥哥姐姐和玩伴都已经全部离开我们小镇,外出谋生存了。留下突然的寂静让我无所适从,于是我拉上行李箱也要回福州,到年前已经面试过了的酒店上班。我新历2月13号日到学校宿舍,稍微整理一下我便拿上证件去报到。HR让我签了协议,交了5张白底一寸照和身份证复印件。然后我按照她的指示,当天下午去办了张工商的银行卡健康证。天色已晚,我便查了下地图,离学校不太远,便决定徒步回去。
走着走着,我突然就崩溃了。情绪止不住,眼泪开始不停地溢出眼眶。一个人一口气下来办了这么多事,在正式接触社会以前,我从未想过要面对这么些我无法承受的: 1. 签的酒店协议中有一条“如意外身故,财产收入归***,紧急联系人***”,面试时候没说过会死的。2. 关于工作服,一个胖子要挤进一件类似旗袍的工作服,而且领口及极其高,但我脖子短,总而言之丑到爆。我的审美受到了冲击。3. 健康证要肠检,就是要脱下裤子当着医生的面用棉签做出擦便便的动作。再加上要一个人抽血,我从下怕针,怕到私自逃掉了学校安排的各种疫苗接种。加之年后从团聚到分离的感伤涌上心头,我承受不了,于是开始默声哭泣。
天已黑,不知不觉终于走到宿舍,宿舍一个人都没有,整栋宿舍楼可能加起来也不过五个人吧。突然想起来从早上到晚上,我还没有吃一点儿东西,楼下小卖部也尚未开业,我又疲于再去觅食,想想就算了。拿起手机给家里拨了视频请求,无人接。我对自己说,你真可怜。
情绪太不稳定,再加上对工作的迷茫,我突然觉得是不是这么草率地决定到酒店去工作是不是太冲动了?或许我该再想想。于是我打电话给酒店人事,跟她说我去不了了,然后我突然就嚎啕大哭。人事经理以为我经受什么大的灾难打击,连忙安慰我,并觉得很抱歉的样子。啜泣着,我说了声对不起和谢谢,就挂了电话。我想,哭的莫名其妙却也恰到好处,这一哭倒是省去了人家为难我的心思。呸,真不要脸,没种。我对自己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这么脆弱了。2月19日,全年级学生回校,辅导员进行晚点名。很多同学没到,我的宿舍还是空空。于是我败给了自己一时的怯弱,收拾行李,回家。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们真的要毕业了。但毕业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再后来,原本宿舍几个形影不离的女孩儿终于在微信群里一连三个月没消息。连新年快乐的祝福都没有。我想,大概谁先主动谁就输了吧,可是为什么? 后来为了一场专业考试,我们在3月19日终于又睡在一起了,20号早上考试,下午又是人去楼空,离别的速度快到我不能接受。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再见,朋友圈里都是别人的毕业动态,而我们散成一盘异地的沙,毕业照都没人组织拍。6月22日,大抵是我们这群人用最后的狂欢最后一次说再见,可是我一点也不期待,我突然怀念在学校里和朋友们一起啃老的岁月。毕业快乐!去他妈的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