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厕所外面一看,那两个人背着装羽毛球拍的球袋,正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于是他三步并着两步走,来到他们面前,小声翼翼的问了一句,“哥们儿,请问你是孔建光嘛”?两人停下脚步,其中一人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我是孔建光,请问您是”?“我是杨东雨啊”。那人仔细一端详他,果然是自己的老同学杨东雨,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一吃胖我都不敢认了”。也难怪啊,自打高中毕业以后,两个人已多年未见,没想到现在竟然在厕所不期而遇,在这座有上千万人的大城市,听起来是多么魔幻啊。高中时虽然二人不在一个班,但其实他们的友情更早,因为他们是初中时期的一中同学。孔建光怀着满心的激动与兴奋,开始筹划下个周末的同学聚会,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那时王睿奇和杨东雨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见过面了,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友再次相见,你说他能不分外激动嘛。想当初他们同时来到北京上学,王睿奇看的第一部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就是在杨东雨的母校北师大礼堂看的。上学期间,他们每一两个月都会叫上在北京的那帮一中校友,一起聚一次。虽然那时的生活特别艰苦,但景山、北海、长城等景点儿,都曾经留下过他们美好的回忆。
杨东雨上的是两年专科,毕业后他不想再回湖西那个小地方,于是就先跑到偏远的南苑乡中学去做了一个临时老师,因为那儿承诺两年后为他办理北京市户口。南苑乡离黄村不是特别远,他到那儿之后,王睿奇还特意跑过去看他。当晚他没有回去,两个人喝过酒之后秉烛夜谈,畅想今后的人生规划。
一年后王睿奇大学毕业,那时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多挣点儿,尽快帮助家里摆脱贫困的状态,所以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顾上自己的老朋友。杨东雨也在那所不起眼的中学待了两年,学校也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既无法解决正式的编制,落户的事儿更是无从谈起。他一看再在那儿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遂一狠心从那儿辞了职,自己开始去社会上闯荡。在那个通讯方式不发达的年代,1995年初冬一别,两个人再无彼此的任何消息,谁知这一别就是六七年。你说他们再次相见,能不格外激动嘛?
也许是再次相见让二人格外开心吧,那天王睿奇和好友杨东雨都喝了很多酒,以他的酒量,最后肯定是宁酊大醉,饭桌上后来发生的事儿,他已完全不记得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现在感觉口渴难耐、头疼欲裂。他还没睁眼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他努力睁开眼睛,就见一平正坐在床边儿,正面带微笑看着他,语气稍带责备的说,“你说你酒量不大,干么喝那么多啊”。孔建光和杨东雨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笑着说,“你睡醒了?嫂子对你可真好,你喝多了之后照顾的可真周到,让我们羡慕啊”。那时王睿奇和一平还没有结婚,那两人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弄得她还怪不好意思的,但听到他们的夸赞,自己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乐开了花。
王睿奇往四周一看,这不是孔建光的宿舍嘛,他以前来过这儿。看样子自己喝醉了,等同学们散场后,他们几个把他弄这儿来了。孔建光拿起桌上的烟来,三个男的一人一根儿抽了起来。为了让王睿奇尽快醒酒,一平又给他沏了一杯浓茶。其实喝多酒之后,抽烟、喝茶对他来说作用都不大,就一个次可以形容现在的他:难受。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王睿奇终于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这时孔建光面露神秘,笑着对他说,“你知道嘛?咱们班的褚筱然现在也在北京。我知道她住哪个小区和楼号,但没记住她家的具体房间,你想不想见见她?如果想的话,咱们现在就开车过去,大不了在楼下喊她的名字”,杨东雨也在旁边起哄,“那咱们现在就走吧”。听他们这么一说,王睿奇内心禁不住心里一激灵。对于这个曾经改变了他一生的人,他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在很多年没有她的消息之后,乍一听到他内心还是忍不住起了波澜。他和褚筱然的事儿,由于他当时比较张扬,也没有刻意隐藏,所以身边的好友和班里的同学基本都知道。不过从孔建光和杨东雨所说的话来看,这哥俩的酒应该还没有完全醒呢,你说当着一平的面儿,他即使再想去,也不可能去啊。
听那哥俩一唱一和的起哄,一平也面露稍显尴尬的微笑,不过也附和着他们说,“走,我也跟着你们去,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了,一直还没机会见见呢”。因为王睿奇觉着他和褚筱然之间的关系,完全是自己年少轻狂时的暗恋,自打他和一平的关系稳定之后,他觉着自己早已翻过了这一页。所以后来当朋友拿这事儿开他的玩笑时,他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当然也没有刻意对一平隐瞒,甚至在和道光一起开车回家时,为了怕他犯困,他还在车上透露了一些细节。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他再次听到褚筱然的名字时,没想到他内心还是会泛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