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铭刻征文] 《廊桥遗梦》--四天缘,一世情

文/秋日私语

1965年8月,罗伯特,52岁,弗朗西丝卡,45岁。他们相遇,4天之后分开

1989年一月,弗朗西丝卡,终年69岁,而罗伯特如活着,应是76岁

罗伯特死于1982年1月

理查德(弗朗西丝卡丈夫),1979年去世,弗朗西丝卡才想起联系罗伯特。那年,她59岁,罗伯特应该是66岁。距他们相遇已过去14年。


弗朗西丝卡,出生于意大利那不勒斯,在一家私立女子中学教书,生活漫无目的。在她二十五岁那年,遇见了理查德。因为理查德提供了另一种合理的选择:待她好,还有充满美妙希望的美国。

于是她追随着她来到异国他乡---美国依阿华的麦迪逊县。为他生儿育女,理查德不喜欢她出去工作,也要照顾正在成长的两个孩子,于是她辞了教英文的工作,从此成为专职农家妇。

罗伯特是无拘无束,向往自由,甚至有点放荡不羁的老牛仔。曾经是一个海军的战地记者,后来成为《国家地理》杂志摄影师。他来到麦迪逊,寻找曼斯特桥,也因此邂逅了他此生挚爱的一个女人,一段只有四天的缘份。

星期一

第一次见弗朗西丝卡,始于问路。当他缓缓驶进场院时,她离游廊向他走来。他望着她,近些,更近些。她丰姿绰约,或者曾经一度如此,或者可能再度如此。他立刻又开始有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然后她说,“我可以领你去。”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小束野花,是野生黄菊花。她又感到体内有点什么动静。花,没有人给她献过花,即使是特殊日子也没有过。

弗朗西丝卡身上确实有足以吸引他的东西。她善解人意,这他看得出来,她也有激情。后来,他告诉她自己也莫名其妙,那天看着她脱靴子的时候是他记忆中最肉感的时刻。

而在弗朗西丝卡看来,那时的他不算漂亮,但也不俗。但是他有点,有点什么,是一种沧桑感,饱经风霜的神态,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眼神。只见了几秒之后,罗伯特就有某种吸引她的地方。

他们一起配合着做一顿晚饭,他切那些胡萝卜,她把土豆削到盆里。

她说,很好,很宁静,这里的人的确善良。

麦迪逊的人话题是天气,农产品价格,谁家生孩子,谁家办丧事,还有政府计划和体育队。不谈艺术,不谈梦。也不谈那使音乐沉默,把梦关进盒子的现实。

接着她又说,但这不是我少女时梦想的地方。这句话存了多年,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因为这里的人们,包括她的丈夫,孩子都不能够理解。

他说,旧梦是好梦,没有实现,但是我很高兴我有过这些梦。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觉。

他说,蔬菜就好。我不吃肉多年了。就是觉得那样更舒服。

她说,我也不大吃肉,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但是每当我在家试着做一顿无肉饭菜时,就会引起反抗的吼声。所以,我已放弃尝试了。现在想法儿换换口是挺好玩的。

她为了罗伯特戴上那对金圈耳环,和金手镯,觉得这样比较对头。而理查德说,她戴了像个轻佻女子。

理查德他们饭后的晚间节目就是看电视,而她通常坐在厨房看书,历史,诗歌和小说。她烦电视。而罗伯特谈到对叶芝的诗,他评价:写实,精练,感官的享受,美,富有魔力。而这些的人们,罗伯特和孩子不会懂。他们一辈子都会这样的生活态度活下去,而她有她心里的梦,和诗,所以她感到孤独。

她有一次忽然心血来潮,隐隐地希望在乡村生活中有点浪漫情调而买来的白兰地,至今瓶盖未打开。放在碗柜最深处,找出两只盛白兰地的玻璃杯。他们碰杯,说“为了古老的夜晚和远方的音乐。”

尽管她已四十五岁,但她的内心一直都怀有浪漫的情怀,和对文学的爱,她有激情,她渴望认同以及心灵的碰撞,而这些,理查德都不可能给予到她。尽管,他稳重,给了他安稳的生活。但她对于他更像是一个生意合伙人,而不是其他。

他说,我得走了。她心里来回翻腾:是的,请你走吧;再喝杯白兰地,留下来吧;走吧。

她在他走后,在漆黑的夜来到罗斯曼桥。将手写的纸条,钉在了桥左边入口处。

人和人的相遇,有时如电光火石,只一瞬便吸引。那是因为心灵的契合,因为懂得,所以产生共鸣,乃至产生爱。


星期二

罗伯特看到纸条上写着:如果你还想吃晚饭,今晚你事毕之后可以过来,什么时候都行。

她买了两瓶意大利干红葡萄酒,一瓶白兰地,还有一件夏装连衣裙,一双白凉鞋。

罗伯特说,要不要洗澡时喝杯啤酒?

为什么她和理查德就不能有这样的生活?她知道部分的原因是长期习惯养成的惰性。所有的婚姻,所有的固定的关系都有可能陷入这种惰性。习惯使一切都可以预见,而这预见本身又带来安逸。

他们喝酒,在厨房随着《秋叶》翩翩起舞,逐渐地,不知不觉地,越来越紧地靠在一起,他们做爱。

即使已经过去二十二年,她已经六十七岁,但每次她生日回想起来,内心都汹涌澎湃不能自已。那一切十分清晰,真实,恍如就在眼前。而这些回忆,也是她值得活下去的唯一的现实。

天亮时,他正视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是为旅行摄影,而是为爱你。我现在明白了。”

在之后的两天中,他放弃了摄影,她也放弃了农场生活。两人所有的时间都待在一起,不是聊天,就是缠绵。

星期四下午,他问道:“我们怎么办?”她默不作声,内心极度矛盾。

他想要去跟理查德谈,向他说清楚现在的局面。但是她摇摇头,说,理查德绝不会接受。

她说,我在你的身体内,属于你,心甘情愿当一个囚徒。

他回答说,我不能肯定你是在我体内,或者我是在你体内,或者我拥有你。至少我并不想拥有你。我想我们两个都进入了另一个生命的体内,这是我们创造的,叫做“咱们”。我们就是在相爱,天上人间爱能有多深就爱得多深。跟我一起走四方吧。

她说,假如你把我抱起来放进你的卡车,强迫我跟你走,我不会有半句怨言。你光是用语言也能达到这个目的。但是我想你不会这样做,你太知道我的感情了。而我在感情上是对这里有责任的。

这里的生活方式枯燥乏味。没有浪漫情调,没有情欲,没有在厨房里烛光中的翩翩起舞,也没有对一个懂得情爱的男人的奇妙的感受。最重要的是没有你。但是我有那该死的责任感,对理查德,对孩子们。那样会毁了理查德和孩子们。

我多么想要你,要跟你在一起,要成为你的一部分;同样的我也不能使自己摆脱我实实在在存在的责任。假如你强迫我跟你走,无论用体力或是用精神力量,我说过的,我都无力抗拒。我对你感情太深,没有力气抗拒。尽管我说了那么多关于不该剥夺你以大路为家的自由的话,我还是会跟你走,只是为了我怎么的需要,我要你。

不过,求你别让我这么做,别让我放弃我的责任,我不能,不能因此而毕生为这件事所缠绕。如果现在我这样做了,这思想负担会使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再是你所爱的那个女人。

随后他们两个长时间抱在一起,他在她耳边说,

我只有一件事要说,就这一件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说,我要你记住,在一个充满混沌不清的宇宙中,这样明确的事只能出现一次,不论你活几生几世,以后永不会再现。

罗伯特说会待几天,让弗朗西丝卡再考虑一下他的话。然后他们告别。两人都不说话,只是站在那搂抱在一起,把相互感觉传递,吸引,铭刻于心,永不磨灭。泪水从他的两颊流下来,泪水也从她两颊流下来。

过了几天,她和理查德去城里购物。在路上,前面是罗伯特的皮卡车。雨很大,雾很浓。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弗朗西丝卡手抓着门把,想要跳出去,去罗伯特的身边。但是,端坐不动,任凭心里纠结着,痛苦着,因为她的责任,把她冻结在那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前面罗伯特的后窗,她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死盯着任何东西看过。她双眼被泪水,雨水,雾气模糊了。

她内心在呼喊,我错了,罗伯特,我不该留下。。。。。。可是我不能走。。。。。。让我再告诉你一遍。。。。。。为什么我不能走。。。。。。你再告诉我一遍,为什么我该走。

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大路上传来。在一个充满混沌不清的宇宙中,这样明确的事只能出现一次,不论你活几生几世,以后永不会再现。

电影里面的话是,这样确切的爱,一生或许只有一次。

电影中那雨中的那一幕,罗伯特浑身湿透,头发也也因为雨水的冲刷成几缕在额头,眼神里尽是期盼,渴望,落寞。

自此一别二十余年,就各自怀惴着仅存4天的回忆,直至终老,魂归。最终,二人的骨灰撒在曼斯特大桥下。在她最后的信中,她说,在四天之内,他给了我一生,给了我整个宇宙。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想他,一刻也没有。即使他不在我意识中时,我仍然感觉到他在某个地方,他一直在那个地方。我把活的生命给了我的家庭,我把剩下的遗体给罗柏特。

于是,她每年的生日便是去曼斯特桥看一看,在他们曾坐过的草地上坐一坐,点一支她一年一支的骆驼牌香烟,啜一口白兰地,然后开始读罗伯特的信,这就是她的生日的一个仪式。细细地回味一切,刻骨铭心,永志不忘,那魂里梦里牵挂着的一切。因为爱得深沉,也就历久弥新。事隔二十二年之后她仍然看见他在近黄昏的午后走出卡车来问路,她还能看见哈里(罗伯特的皮卡车)颠簸着驶向乡间公路然后停下——罗伯特站在踏板上,回头望着小巷。

在罗伯特死后,他的代理律师寄来了包裹,那里面有她的当年所写的那张纸条,她的照片,他曾用过的三部相机以及她的刻有弗朗西丝卡的项链。这个刻有她名字的小圆牌一直挂在他的脖颈上,从未摘下。只有那只名为“大路”的狗陪伴着他。尽管他曾千万次的冲动,想要去找她,把她带走。但是他记得她的话,尊重他的感情。他说,我心已蒙上灰尘。我想不出来更恰当的说法。在你之前有过几个女人,在你之后一个也没有。我并没有发誓要保持独身,只是不感兴趣。每天,每时,每刻,在我头脑深处是时光无情的悲号,那永不能与你相聚的时光。

我爱你,深深地,全身心地爱你,直到永远。

他们在漫长的一生中只在一起度过了四天,只有四天,而这也是永恒的四天。

感情和理智永远是矛盾的,爱和责任也永远让人纠结,痛苦。他们在取与舍之间衡量,因为不愿伤害别人,而埋藏内心的感情一辈子,至死都没能相见。

他们爱的多么深沉,多么炽热,无数个时刻,心里都想奔对方而去。但是又都拼命克制着冲动,只是将这份爱深深地埋藏在内心最深处,互不打搅。但他们又是如此的清醒和克制。


如果弗朗西丝卡为爱冲动,随着罗伯特过一番浪迹天涯的生活。但因为有两个儿女,她的心永远会牵挂着无法放下。到那时这牵挂就会变成负担,纠缠着她,然后生怨,进而生隙。随着时间的飘移,他们的爱也会一点点消磨,直至消逝。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是多么美好的梦。人间烟火,到最后,总会将那最初的美好磨去了最初的容颜。

或许,这于他们也是最幸福的,因为保有了那份最初的美好。尽管相思很苦。将那美好珍藏于心,直至生命的终点。

当弗朗西丝卡的骨灰撒向曼斯特桥,他们在那再次相遇,风扬起了那骨灰,飘飘荡荡,那是寻罗伯特的魂去了。

只有天堂,是他们永恒的爱情之所,再无任何牵绊。

此后双魂相依,再无分离之苦,再无相思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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