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告白，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2013年，9月

轻松地甩掉高跟鞋，抹掉唇上鲜艳的口红，褪下红色露背绑带短礼服裙，又换上宽松的卡通睡衣，景飒哼着歌，将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摘下并毫不犹豫地扔进了房间里的垃圾桶。张开双臂背身向后一跃，景飒躺进柔软的床里，开心地打了个滚，趴在床上，摸摸了床上的玩偶。

甩过别人耳光，被拉着手哀求却无动于衷，痛哭流涕控诉对方行径……伤害过别人，也被别人伤害过，景飒终于对这世间的分分合合觉得厌倦，有时候她会想，这些真的就是爱情的表现吗，为什么爱情能让人越来越理智呢？

“遇到新的喜欢的人了吗？”萧然在电话里问。

“是啊，觉得厌倦，看到这个人之后，突然想停下来了。”景飒声音里充满倦怠，躺在床上，对着阳光伸出右手，眯起眼睛看指缝间穿过的阳光。

“听起来，跟以前那些人都不一样。”

“嗯。大概吧。”

长时间的沉默，景飒几乎以为萧然已经不在电话那端了，却又听到他说：“今年我还没有去审核证件，明天见。”

景飒看看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一手扶额，闭上眼睛皱起了眉。

萧然最后一次跑来见她时，景飒已经踉跄地独自趟过感情里的千沟万壑，成为心里有了疤痕却不再轻易言说的姑娘。

尽管每年都会见一次面，但景飒还是很有兴致地看着站在她面前阳光下的萧然，剪裁流畅别致的休闲西装，白色衬衣，精心搭配的领带，一如几年前没有变形走样的颀长身材，还有熟悉的笑。萧然却笑着走过来戳了戳她的额头：“怎么穿红色了，在学校里那样简单的样子多好。”“终于跟你的衣服很搭了不是吗。”景飒笑起来。

“你睡沙发。”景飒指了指沙发，脱掉高跟鞋，光着脚拿玻璃杯为萧然倒了一杯水，坐在床上看着他：“要订婚了吗？”

“还不一定。不要说我了，谈谈你的事情吧。”

景飒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脚尖：“我大概喜欢上别人了，想平静地生活，就是这样。”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景飒也一直没有抬起头去看萧然，这些年她对感情的事心力交瘁，忘记了很多往事，也不再在意很多人的出现与离开，就连谈起这些，都提不起精神。

“是什么样的人？”萧然沉默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景飒眉头微皱，心里有些烦躁，并不想详谈这些，只回答说：“会弹琴，唱歌也好听，有宗教信仰，读很多书，吃素，不吸烟也不怎么喝酒，比我大四岁，大多数时候很沉默。”

“那我呢……”萧然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缓慢地问出一句话。景飒只是有一丁点儿惊讶，却发现自己的心又瞬间恢复到毫无波澜的样子。果然是很厌倦了啊……景飒想。

“你不是问过我毕业后还会不会回来吗，所以我每年都会回来，每一年，找各种理由，你真的不明白吗？什么证件审核，我的资料早就可以全部调走。”

“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吧。你遇到的人、发生的事我都了解，除了教你怎么看开这些事情之外，我从没有阻止过你跟别人在一起，是因为我知道——无论你遇到谁，经历什么，你都会跟那些人分开的，你太单纯，多吃点儿苦也好，总还有我在守着你，最后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听到这些话时，景飒的呼吸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她不知道该怎么抬起头看一看那张脸，这些年的疲倦令她不再记得当初自己对他曾存有什么样的心情。

“可这一次，你突然认真地要去找另一个人了吗？那我呢？我该怎么办？”萧然的语气里满是焦灼与不安。

景飒觉得有些好笑：“我们从未在一起过不是吗。你一直都没有喜欢过我不是吗。现在突然说这些又算什么呢？”她闭上眼睛，缓慢地深呼吸，笑的一脸无所谓。

“那时候我们除了一个情侣的名分，又与普通情侣有什么区别？我一直以为，我们那时候就已经算是在一起了，也因为你，我开始重新相信爱情。是，我一直在说我要离开了，我不想伤害你，才一次次重复告诉你告诉自己这个事实。可是你突然跟别人在一起了，你知道那段时间我……”

景飒的思维开始有些混沌，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来着。

“我忘了很多事情，对不起。”景飒终于开口回应，却仍旧不知该说什么。“可是，我不再喜欢你了。这些年，我一直过得很累。”

我不再喜欢你了。

对不起。

萧然的呼吸里都带着颤抖，原来，这几句话被她说出来，对他来说竟然有这样的毁灭性。你不再喜欢我了……萧然低下头笑出声来，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在地板上。

景飒抬起头看着萧然，蹲下来，伸出手，一脸平静地抱住他：“我不再喜欢你了，而且，你有女朋友，我不会打扰你的安稳生活。”

“这不是问题，我可以分手可以不订婚，我能处理好的你相信我。只要你……只要你不离开我。”萧然的语气急切，而景飒却觉得这像小孩子在紧紧抓住要被大人丢弃的玩具一样，此时此刻执着于抓在手里，但以后呢？

“不必了。”景飒仍然蹲在萧然面前抱着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可是我记得……那个活动里，他的回答明明是拒绝了啊。”对面的姑娘叼着吸管，看着语气与神色都平静的景飒。

“是啊，连我自己都觉得那仍然是拒绝。”而是与否，如今又有什么区别呢。难道当时在一起就会避免后来遇到的所有是非吗？他说的守护与不忍就完全不是辜负了吗？长大后的景飒只觉得，这些是非对错，只是渣男行径里不那么恶劣的情况罢了。

景飒仍然想不起那一年跟在萧然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儿究竟有什么样的心情。

“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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