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沐筱 沐筱随笔 2018-06-11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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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中考了，我的一个老学员从私立学校回来找我补英语，一对一，上了几节课之后，她告诉我准备从学校把东西都从学校带回来，最后这个阶段自己在家复习。
2016年冬期末考试前，她第一次和她的一个好朋友经同学介绍来我这边咨询初三数学课程。两个人底子都特别差，满分120考二三十的那种，考虑到两个人一起上一对二能减轻个人单节费用，便准备上一对二。数学老师给他们测评之后，她们还算满意，然后跟我谈价格。因为我的辅导机构本就不大，所以定价本就不高，原则上不允许还价，但她朋友妈妈还是不断跟我谈价格，提到主要是因为她家庭条件不好，妈妈做小生意如何不容易等等，这期间她哭了。我也一时心软最后把价格降到了最低。除去老师课时费后我所留并不多。然而定好了上课时间她们都没有来，我只是收到了她家庭优越的好朋友的短信说她还是考虑价格最终放弃，她的朋友又不愿意一个人学，干脆就一起不学。
去年4月底她妈妈突然带她过来说要上数学一对一，我有点吃惊，因为一对一的费用可是一对二的两倍，另外离中考一个多月时间就她的底子我们很难保证效果。估计是最后阶段想冲刺一把吧，在我们跟她们说明这个阶段只能各尽各心，不要有太高的期待，她最后还是学了。一周两节，别的孩子至少十节二十节的交费，她三四节三四节的交，中考前的一个下午才把之前欠的学费补齐。原则上因为我有老师的课时费要承担是不允许这样续费的，但考虑到最后阶段孩子和家长都不容易，便一时心软。
去年9月份开学第一节课我便收到了她的电话说要周六周日过来上课，让我安排一下初三英语和数学一对一一周各两节。震惊之余才知道她没有考上高中，因为最后总分太低，国家又明令禁止复读，她家人通过找关系花了一大笔钱进了一个农村的私立高中没有学籍，以社会人员身份参加中考以及以后的高考。之所以还选择我们是因为在最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她的数学竟然考到了70多分。
从开学后的第一节课开始她便跟我说起她目前就读的农村高中条件多差，老师多没素质，学生多排挤她。我其实理解她的这种郁闷，一个生长在市区的孩子与其他市区的孩子相比生活条件却偏农村，到了农村却又因为是市里来的说普通话等各种与农村孩子的行为习惯也格格不入。同时，因为成绩太差虽是复读生又是社会人员身份到时候影响不到班级升学率也不怎么招老师待见。
我理解她敏感自信又自卑的心理，在上课期间不断开导她，但是每次课一有机会她便会诉说她的委屈，老师讲得如何差，同学如何没礼貌，一方面她其实挺看不上那些农村孩子的，一方面她又想融入他们。我从最初不断安慰她想快速让她进入学习状态，毕竟一节课费用挺高的，时间又那么有限，到后来意识到这种情绪其实挺影响她学习的所以课下后也对她不断开导。
年前因为家里经济原因，她的课停了，直到最近才过来。现在她的英语数学物理化学都是一对一在补，物理在她去年的老师那儿补，英语数学在我这儿，化学在一个偏郊区的地方补，不知道她其他地方的学费都是怎么交的，我这边还是三四节三四节的交。
她有她的小聪明，她会在无意间说起物理班那边的班课老师都是送她上的，或者家里最近又有什么花销；她也有她的小自尊，吃饭都不怎么便宜，好看又不怎么实惠；她有她的努力，我多晚走，她就在一直做题；她有她的懒惰，去年刚开学的时候因为英语词汇量太差我要求她背单词，到现在临近中考词汇量还是老样子，让我很无奈；她很听话，任何时候我们要求什么她都轻声说好·····
我把我这边的班课也让她免费跟着上，把我这边的钥匙配了一把给她，提供给她自由复习的环境。还有只要我没课的时间她都可以问我题，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其实教她这种孩子其实有时候挺难受的，因为我得在考虑她自尊的情况下给她鼓励与温暖，还得不断委婉催学费，因为我不说家里人就不提。同时深知复读生的不易，得想办法让她有所进步，虽然她的目标仅仅是上个高中，但是还是很有距离。
看到她我会不自觉想到去年去柬埔寨，到达一个景区，刚下车我们便被一群当地卖小玩意的孩子围住。其他人都没有买，我买了其中一个孩子的东西，其他孩子便一起都跟着我，这些孩子年龄最小的大概四五岁，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大的那个一直跟着我说“姐姐漂亮，姐姐可爱”，只是为了让我多买点东西，在我委婉拒绝之后，那个小孩还一直跟着我说“姐姐，我都没有钱读书。”其实导游告诉我们这些小孩经常一天挣得比一个成年人都多。
这次经历对我感触很深，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处于一种被动弱势的地位，讨好别人或者说示弱就成了一种本能，或许为了自我保护，或许为了得到某些东西。这种生存本能在很多时候会带给他们想要的，但是时间久了他们自己也会真的觉得自己很弱，很可怜（虽然我不想用这个词），或许有一天他们能意识到这些，会做出相应改变，也会让自己变得强大，但是过程确实很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