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不知道自己在洞里昏睡了多久,等到它睁开眼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狂风呼啸。
独自处在幽深山洞的洞口,般般心里有些寂寞,也有些害怕。不同于白天里在船上晒太阳吹风的情形,在这里,般般只能看见洞外的漆黑,洞内的漆黑,和洞四周的漆黑,没有一丝光,风倒是很大,呼啦呼啦地猛灌进山洞里,山洞的底部还传来一声声叠加的回响。正是风经过的方向,才让般般这只小鸟判断洞口的方向,才不至于让这只可怜的鸟儿因为无知而掉到海里。
风声,黑暗,孤寂,般般又陷入了难捱的境地。突然,“哒”地一声,一个石头砸到了般般身边的地面,般般顿时被吓了一跳,惊得往旁边的石壁靠了过去。
般般跟着响声向头顶看去,突然发现两处荧光,般般顿时慌了神,上蹿下跳起来,嘴里还发出尖锐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别叫了!好吵!安静!”一个尖锐的但细小的声音传到般般耳朵里,般般更加害怕了,缩成一团靠着墙壁一动不动了。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小鸟般般许久才镇静下来,努力保持平和的语气问道。
“我是这里的主人,我还没问你,你是谁呢?你来这里干嘛?”尖锐的高音咄咄逼人,带着一股君临天下,傲气的语气,这口吻还真像极了海鸥大婶呢,不过海鸥大婶却没有这样辛辣。
想着,般般不经意就笑出来了,完全顾不上去回答它的问题,也顾不上害怕了。
“你笑什么!”声音依旧尖锐,现在仿佛受了些奚落和嘲笑,变得有些怒气冲冲了。
“你别着急,我只是由你想起了一只熟识的鸟儿而已。”般般听出它有些生气了,忙解释到。
“哼!好吧!暂且原谅你。告诉我,你从哪里,叫什么?”它的声音带着饶恕和宽容的口吻,仍旧不可一世。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我是之前停在港口的船只上的一只鸟,我叫般般。在昏迷之前刚刚逃出来的。”般般一点一点解释道。
“嗯。看你无处可去,就收留你在这里待到天放晴吧。”它见般般语气和善,也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不再刁难。
“那只叫般般的鸟!”它的声音又响起来,这会可没什么怒气了,只是带着恩赏的意味。
“嗯?怎么啦?”般般回答道。
“你不要乱跑,尤其不要靠近洞里面,就算你要跳海,也不要靠近里面一步。”这样严肃而警示的声音让般般不禁重视起来,扭过头用力地看看洞深处,耳朵也变得警惕起来,捕捉着洞里传来的声响。
头顶的“它”似乎能看到般般的一举一动,轻轻嗤笑道,“看你怕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你不惹洞里的,它不会跑出来的。”
般般听见这几句话,看看头顶的两粒光点,不再顾忌,懒懒地趴在地上又准备开始睡觉了。
“懒鸟,你怎么又开始睡了?都睡了两天了,还睡?”头顶传来装腔作势的声音。
“我睡了两天?”般般一个激灵,差点一下就站了起来,但它还是一动不动地趴着,过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好饿啊,根本没有精神。我要再睡一会。”
“你万一一睡不起,给饿死了怎么办?到时候我还要费力把你的尸体搬到洞外,太劳神了。不准睡,不准死。”
它的话听来甚是好笑,可般般却无心搭理了,它实在太饿了。“我也不想睡啊,可我还能怎么办?醒着的时候饿肚子太难受了。”般般的话略带抱怨,隐隐又有些无奈。
“不才饿一两天嘛,看你这个样子。你自己找找,你躺着的土堆里还有些果子,是我从岸上的树林里衔来玩的,看你饿得可怜,都给你吧。”它的声音带着些漫不经心。
可这话却让般般欣喜,下意识从心底认为洞主还是很好心的。
吃过土里埋着的坚果,般般感觉自己的精神恢复了七八成了,悠悠地开始唱起歌来。
狂风里的歌声并不能听得太清楚,可声音却是很悦耳的,沉闷的时光也好像溜得快了,洞里两只动物的气氛也变得愉快了。
“你平时都怎么打发无聊的日子?”般般突然好奇地问道,洞主不像是善于交际的种族,整日待在洞中,靠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解闷呢?
“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捕猎。我享受晚上的的时光,并不无聊。”头顶的声音颇为得意和轻快。
“白天?睡觉?”般般不确定地问。
“对。”它的回答言简意赅。
“你是猫头鹰吗?”般般脱口而出,转念一想,猫头鹰的眼睛可大的多,说起话来肯定更凶狠。
“小东西,晚上出门的动物可多了,你怎么就只知道猫头鹰呢?没见识!”头顶的声音嘲笑道。
“你……”般般尴尬地说不出话了。
“谅你也猜不到。你也没必要知道,反正咱们过几天就不会再见面了,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多了一份无聊的牵挂,这多无趣啊!”它的话平平淡淡,像是脱口而出。
“可我想牵挂你啊。你帮助了我,还收留我,不赶我离开,对于我来说,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真诚的悦耳音调在洞里消失,慢慢地听不见了。
“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并不想牵挂你,我生性自由,不希望和其他无关的东西牵扯,你的牵挂对我来说是负担。”它还是拒绝了般般想要知道它名字的请求。
“没关系,我叫般般,我走之后,希望你还记得我,我不介意你的牵绊,不介意你的想念。你想起了我,就好像我,没有两样。因为朋友之间感情是共享的啊!”般般也没有纠缠着它的名字,只是感到叹息,一个值得怀念的人,总是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从头到尾不知道姓名。
长长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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