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亲节,父亲这个话题是我的痛点,不敢说。
父亲去世17年了,应该写点什么,按鲁迅的话来说,是“为了忘却的纪念”。
父亲去世的时候是阳历4月,他是2月的生日,那时他刚过73岁生日一个多月,父亲去世的原因是遭遇车祸。
父亲的故事说不完,我就说说他遇车祸的前后吧。
父亲2000年去世,去世前的十多年一直忙一件事,那就是为家族写《宗谱》,我们家族的一位爷爷曾经和爸爸等人一起搞过家谱,叔叔是50年代的大学生,这份宗谱用了很多新的表现手法,比如表格和图像。后来爸爸想为更多的人做一件事,于是他在大家的帮助下又开始搞《宗谱》,查阅资料,下乡走访,实地考察,那时的我常常在饭桌前听到父亲讲述他下乡的见闻,爸爸总是讲得眉飞色舞,兴趣盎然。
在我的记忆中,爸爸临走前的岁月里几乎都是在他的书桌前度过,我从房门看过去看到的是他的背影,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是台灯,那个并不高大的身躯,总是在写啊写,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早晨,有时窗外雨声嘀嗒,有时传来妈妈做饭的声响。
父亲把他退休前全部的业余时光和退休后的所有时光,都献给了他钟爱的“谱写宗谱”这项事业,爸爸几乎没有什么爱好,他不打麻将、不画画书法、不养鸟、不出门旅游,他唯一的心都是在“写宗谱”上。
2000年,爸爸版的宗谱快要大功告成,哥哥专门帮爸爸申请了“书号”,爸爸的“宗谱”就要正式出版了,爸爸很高兴说他书中涉及到的两处不清楚的地方,需要他再次到下乡调研。
妈妈不愿意爸爸单独前往,恳请父亲过了“五一”劳动节,她陪着一起去下乡。因为书号落实,爸爸很高兴也很紧迫,希望书稿能早日完成。他高高兴兴地独自离开了母亲。
等母亲再次得知父亲消息的时候,听说父亲乘坐的汽车在返程途中,翻到了山崖下,下面就是一个电站,电站的水位很高,全车人死亡了20多人。
在车祸现场,两个孩子找不到家人,他们是从水里出来的,问他们怎么被救,他们说是穿“黄衣服”的爷爷推他们出来的,爸爸去世前穿的单位的冬装制服,这套衣服是土黄色。大家都说是爸爸救了他们,这件事官方不知道,我们家也找不到这两个孩子,大家都认为是爸爸救了他们,因为爸爸70多年的人品让我们坚信这就是他所为。
爸爸走了17年了,家人们心头的受伤从来都没有抚平,一谈到父亲,总是泪湿青衫。
17年前安葬完父亲回北京的途中,我在10000米的高空想,这里是否离天堂更近一些,是否离父亲更近一些,如果飞机失事,我是不是就可以看到我的父亲了?!后来想,飞机上还有其他的旅客呢?不能因为我的想法而带给别人痛苦。
17年过去了,每每快到五一,我们都会想起我的父亲,我想,父亲从来没有远去,他还活着,他的血脉活在我们的身躯里,后来我不自觉为大家做一点事情,我想这是父亲带给我的生命的启发。
17年过去了,今天是2017年的6月,我早早起床在我的书桌前写作,一如17年前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