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常想起那些青春年少的时光,大概是因为越长大越觉得,过去以为的不堪岁月,其实是自己一生中最熠熠生辉的样子。
那天天气好像刚好,没有很冷也没有很热,阳光照在你身上,做了最好的背景。
那天时间好像也刚好,来往的人不是很多,但每一个都似乎做了你的观众。
那天气氛也刚好,没有陌生和因为尴尬而过分的热络。
我看着背着吉他站在校门口等我放学的你,眼睛里一定装满了星星,即使我自己看不到。
那是他第二次站在那个校门前等我,第一次是我中考的时候,别人都是父母来等,而我一出校门,看到的是拿着冷饮和笑意盈盈的他。
被等待的时候很多,能记得的却很少。
大概是一切都刚好,他也笑得刚好,才会让那一天成了记忆里的为数不多。
曾经校门口背着吉他的少年啊,早就不是当初我见了就会笑的模样了。而当初口口声声毕了业就去找他的少女呢?也早就没了爱人的心思了啊。
在荔枝上看到一个小比赛,闲来无事随便写了一篇就去参加了,要拉票,就转发到了朋友圈,让他们帮我投票。我很少在朋友圈发荔枝的东西,有些意外,很多人帮忙转发了。第一个就是他。
第二天朋友在微信上突然发来一条语音,嗯,我们就是这样很久不聊天,然后无论是谁突如其来的一条信息,就可以开始一段不短的对话,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
她说:“我竟然听完了你读的那个。我还用微博听了好几个。”
我说很多都是我在我网上找的,不过这篇是自己写的。
她说她听出来这篇是我写的了。因为她能把里面的每个人都对上号。
我想这应该就是我和她们即使很久不联络,也不会觉得感情淡了的原因吧。因为即便后来遇到了很多人,知道我曾经的那些小秘密的人还是只有她们啊。
然后非常自然地话题就转到了吉他少年。(这里请允许我叫他吉他少年,虽然他不会弹吉他,但为了切题嘛。)
她问我他生日的时候我给他写的那篇他看没看到,我说看到了啊,还评论了云云。
然后又非常自然地话题转到了他的女朋友,朋友说想看看她的照片,我说让她自己去微博找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跑回来跟我说,觉得人家长得没有那么好看,还说乍一看说不清哪里但就是有点像我。
我听完哈哈大笑,我说你别说,我第一眼看也有点这种感觉。
朋友说,不知道为啥,知道他处对象莫名的生气。说,就是感觉他不是当年她见到的那个在校门口背着吉他、挺高个子的男生了。觉得他有点变了,变得越来越像我喜欢的那个样子了,痞痞的,坏坏的感觉。
我说,人嘛,总是会变的,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我现在啊只会看着选秀里的帅哥犯花痴。
两个人又就着综艺什么的聊了一会儿,但没再聊到吉他少年或者他女朋友什么的。
可是我脑袋里一直想着她那句,感觉他不是当年我见到的那个在校门口背着吉他、挺高个子的男生了。
是啊,是什么时候他再也不是我记忆力那个校门口背着吉他的少年了呢?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们之间总是很久不联系,说是朋友,如今更像网友,除了微信、qq、微博,连第四个有联系的app都没有,更别提见面了。所以我有什么资格说他变了呢?
明明他还是和中学时一样的脸,笑起来一样有酒窝,眼睛一样小,身高依然高,连说话的声音都没变,那到底,是哪里变了呢?我说不清,感觉这回事,向来没什么依据。
初中时候他为我做过的事,当年让我觉得无比幼稚,可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让人觉得无比单纯和浪漫。
眼睛余光里是他坐在和我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头侧枕在手臂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是我说一声有点冷,他就伸手关上了身侧的窗户。是看我感冒了他就买好了药托别人拿给我叮嘱我一定要吃。是我过生日他就省吃俭用买好了礼物还要以别人的名义送给我生怕我不收。是他小小的诺基亚手机壳里面贴着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我的证件照。是他去体校不久和队友出去喝过酒拿着手机一张一张翻着我的照片。是知道我中考趁去他奶奶家的时间站在外面等我出来。是好不容易从体校回家一趟还要跳墙到学校陪我一节体育课。是知道我喜欢吉他,他就吃了很久粗茶淡饭买了一把,趁着休息偷偷坐高铁跑回来亲自送给我。
我也曾经借口无聊盯着他打篮球的样子很久很久。也曾经刻意路过他的课桌却还装作不是故意。也曾经一遍遍看着他的纸条出神。也曾经顶着老师爸妈的训斥说成绩下降和他没关系。也曾经看他被老师打拐了好几个弯问朋友他有没有事。也曾经因为他不辞而别和自己的一再伤害掉眼泪。也曾经为了送他一份礼物一周不吃晚饭。也曾经为了见他一面准备一个假期最后失望收尾。
其实,他为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一清二楚,即使他自己不说,即使已经过了很多年,即使我们彼此都不只有过一段所谓的恋情,我也依然记得,每次不经意间想起来,都清晰得好像是在昨天。
奇怪的是,我记忆里的每一件事发生的那天,好像阳光都正好,他永远是在阳光里轻轻微笑的样子。
而自己曾经为他付出的感情好像除了自己再没人了解,不是我做作不想说,只是曾经觉得如果是喜欢的话,那不管有没有人知道,最后都可以如愿以偿的吧。后来是觉得,既然错过了,再追忆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如今想起那些往事,我都是笑着的,觉得自己的中学时代原来也曾是一部暖色调的青春剧啊。那些曾经看来无比可笑幼稚的小事,可不就是那些剧里撩动很多少女心的情节吗?那些记忆里巧笑嫣然的少男少女也刚好是最清纯可爱的样子,一举一动都像是刻意放慢的镜头。而那些青春时代的青涩感情,恰好是整部剧最浓墨重彩的基调。
人们感慨过去,或是因为遗憾,或是因为难忘,或是想要追回。
而我时常回忆,是因为喜欢啊。
我喜欢把过去的一切都变成文字,变成只要有人类一天就可以永恒的存在。无论是记忆里的人还是事,我都想留住他们最初的样子。
校门口背着吉他的少年,很开心,我终于留住了你当初的模样,在我的文字和记忆里。
多嘴:校门背着吉他的少年,如果是两年前的我,写出这个题目的话,那最重点的一定是“少年”两个字。可我庆幸的是,是现在我写出了这几个字。因为终于,我此刻生命中最耿耿于怀的不再是过去的得不到,而是那些因为得不到而更值得纪念的青春记忆。
2017.0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