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从未将清明当成一个哀伤的日子。就好像不把死与生对立起来,是一种解脱的行为。每年清明的的时候,总会是我喜欢的天气,有时晴暖,春风拂面。有时阴云阵阵,春寒料峭。不管晴雨,到了这个日子,我总是严肃的对待,认认真真的过这一天。这份严肃并不等于哀伤。这份严肃应当是来源于无数诗词对清明的宠爱。古人看重这个节日,我也看重这个节日。或许是我读书少,或许是我主观意识,我实在不想让清明过于哀伤。我不会说古人也不当它是哀伤的节日,这样说太不严谨。我片面的看到了对清明春意浓浓的描写,我也甘愿一直片面下去。但是正如我如此喜欢的清明,这么些年来,我记忆中有几个呢。二零一七年清明假期回家,去给祖父上坟。城郊公墓,环境优美,干干净净。驱车到山脚下,朝前边看,一条蜿蜒的路和蜂拥的人。印象中那天祭拜的人真的好多,那天天也真的好冷。我穿了一身花哨的衣服前往,现在想起来非常愧疚,大人以我是孩子为我开脱,但我并不想拿孩子两个字为我的行为埋单。是祖父对我的爱让我不那么沉重,我知道我做什么他也不会怪我。很小的时候对祖父家里的一切充满好奇,有次翻出了祖先的牌位,竟恋恋不舍。祖父也没有责怪。
黄色调的衣服,蓝色调的人,下车就感觉与路人格格不入,我趴在旁边的栏杆上大口呼吸着沁凉的空气。祖父去世后,从知道消息到葬礼仪式感觉对于我都不那么真切,以至于流不出眼泪,只有将遗体送往火葬时我哭了很短很短。并不是我不能接受祖父去世,对于亲人离世我从不欺骗自己。从学业繁重并且家住的远了开始,就不经常回家看望祖父了,每周一次?好像成了例行公事,长大后一些事情的不如意让我感受到祖父对我的失望,慢慢的关系或许是淡了吧。每次对于祖父去世的思考对于我来说只有愧疚和自责,我没资格感伤。一切一切的期待最终都没有实现,甚至是祭拜也没有严肃。他现在对我没有期望了吗,我还是觉得未必。二零一七年我知道不会,二零二零年一直往后我都知道不会。趴在栏杆上我看到了巨大的黄色花朵,沾染了空气的潮湿。赫然入目,它们是那么灵动。我跑过去摘下一朵,在车辆和人群中朝坟墓走去,上坡路一步一步的艰难,人群的拥挤车辆的喇叭纷纷。我看他们不见,我也听不见,我只知道我手里的黄色花朵和满脑子关于祖父和夏日午后的记忆,关于祖父的自行车的故事和小房子里的欢声笑语。我只能给祖父一朵无名花么,我猜祖父不会这样想。花朵上露水退去了吗,我拿的地方沾上了我的汗水吗。我考虑的所有问题,和我所处的环境统统无所谓,我明白的。走到坟墓前把这朵花放下,耳边又多了嘈杂的声音,亲人的声音。清明节去祭拜祖父,仪式并没有那么重要。我思念和感叹,但我不能回去。我期待美好的生活,我珍惜眼前人。那条路是父母和两位姑姑的一家一起走的,我们低头看见一朵无名小花开在偏僻的地方,我们向远方望去看见乱扔的酒瓶和塑料袋,我们发出感叹。那条路就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在欢声笑语中走上去的,可能是现在作为大孩子的我感受到的亲情,我称之为亲情,不论对错。
今年的清明没有假期。因为疫情的缘故,一直在家里,所以也称不上是假期。而父亲依然独自外出工作,逢清明时节,回家祭祖。
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写的这篇文章,现在想续已经续不上了。关于今年清明我只记得去家里祖坟,那是一片林地,坟墓林立。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辨识坟墓的方法,不过就算认错了也不足为怪。清明祭祖,最重要的是心意了,繁文缛节,终将被时代淘汰。
回想起高中时候上晚自习写了御街行纪念祖父,我的心里或许是想炫耀辞藻堆砌的能力而已。后来又拿出来看,反而觉得很感动。我和祖父的一切都成为心海里水平面下的冰山,我无法阻止记忆的消退,所以我纪念。
我们都会被时光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