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朋友说到一个词:萍水相逢,瞬间,记忆被拉回到这许多年的“来时路”上。一路走来,有同学,有同事,有从这两种关系里衍生出来的不同类型和深度的诸多朋友。这些人,是我们常忆起的,而其实还有一类人,常常被忽略了,就是那些萍水相逢、不曾说过“再见”的人。
虽然离开杭州已经6年之久,我还记得那对卖大饼的河南夫妇。他们都是五十出头,男的瘦高、话少,负责和面、烙饼,女的矮胖、善言,常常跟客人们拉着家常,不用猜,这分工一定是女人的安排。那些年,我常常去光顾他们的饼摊,一是因为他们的手艺不错,二则是觉得河南和河北是邻居,能在他们身上找到北方人的亲切感。要知道,当年的那些同事是纯一色的江南人,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也对曾一度迫切想要远离的北方生出从未有过的思念。我去杭州是2009年5月初,还记得这一年春节放假回家,当我在抵达北京后走出火车时的感觉——真冷!那是一种干燥凛冽的冷,一种独属于北方的冷!那一刻,我用一整颗心拥抱了这属于我的冷。那些年,除了春节,我一整年都生活在梦里的江南水乡,然而,我却是魂不守舍的。
离开杭州时,我又最后去了一趟西湖,又最后光顾了一遍周末常去的博库书城,然后,沿着那条熟悉又陌生的下班路,慢慢地走回住处,途径那对河南妇女的饼摊时,我默默地走过去,又回头望了几眼,终于,找不到一个理由去跟他们说“再见”。如今,一晃,6的时光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老地方忙碌着,生活着,不知道在时光的变迁里,他们的人生又上演了怎样的故事。
在不同的城市,流浪,总会邂逅不同的人,不知道是因着前世怎样的缘分,总有那么一些人,与我们萍水相逢,离别时不说再见。可是,他们沉潜在我们回忆的长河里,大多数时候悄无声息,偶尔,却也会浮出水面,带我们重温一段旧时光,以及这旧时光里的一段奇妙的缘分。
热闹的街头,有许多陌生人,我们抱着不会认识彼此的信念,倏忽而过,没有一丝贪恋。我们从未想过,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最亲密的朋友,也曾是街头上的一个陌路人,甚至,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奔走,全然不知晓彼此的存在。然而,陌路人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最亲密的朋友,理解彼此,体谅彼此,温暖彼此,甚至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