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公元430年)
1、
春,正月六日,刘宋朝廷任命吐谷浑王慕璝为征西将军,沙州刺史、陇西公。
2、
正月十三日,北魏主拓跋焘还宫。十五日,大赦。十六日,再去广宁泡温泉。
3、
二月十日,北魏平阳威王长孙翰去世。
4、
二月十一日,拓跋焘还宫。
5、
皇帝刘义隆自践位以来,有恢复河南之志。三月二日,刘义隆下诏,简选甲卒五万人给右将军到彦之,命到彦之率安北将军王仲德、衮州刺史竺灵秀以水军进入黄河,又派骁骑将军段宏率精骑八千直指虎牢,豫州刺史刘德武率军一万继进,后将军长沙王刘义欣率军三万监征讨诸军事。刘义欣,是刘道怜之子。
刘义隆先派殿中将军田奇出使北魏,告诉北魏主拓跋焘说:“河南本是宋土,中途被你们侵占,如今我们只是修复旧境,不会涉及河北。”拓跋焘大怒说:“我出生的时候,乳发还没有干,就已经听闻河南是我们的土地。岂能让你们得到!如果你们一定要进军,我当权且收兵避让,等冬寒地净,黄河冰封坚固,我自然会再夺回来。”
三月八日,刘义隆任命前南广平太守尹冲为司州刺史;长沙王刘义欣出镇彭城,为众军声援;任命游击将军胡籓戍驻广陵,行府州事。
6、
三月十六日,北魏封赫连昌为秦王。
7、
北魏有新迁徒来的敕勒部落一千余家,苦于被北魏将吏压榨,口出怨言,计划等春天草生,牛马肥壮,逃归漠北。尚书令刘絜、左仆射安原上奏,建议趁黄河冰还未融化,把他们再迁徙到河西。等春天冰解,他们就没法再往北逃遁了。拓跋焘说:“这些人的习俗,放散惯了,就譬如囿中之鹿,逼急了就要奔跑突围,你缓一缓,他自己就安定下来。我自有办法处置,不必再迁徙他们。”刘絜等坚持请求,拓跋焘于是听任他们分徙三万余帐于河西,走到白盐池。敕勒人皆惊骇,说:“把我们圈在河西,这是要杀我们啊!”密谋西奔凉州。刘絜屯兵在五原河北,安原屯兵在悦拔城,严阵以待。
三月十七日,敕勒部数千人骑马叛逃,向北而走,刘絜追讨。逃走的人没有粮食,相枕而死。
8、
北魏南边诸将上表称:“宋国已经戒严,将要入寇。请给兵三万,在他们发动之前,抢先逆击,足以挫其锐气,让他们不敢深入。”并请诛杀在边境一带谋生的全部河北流民,让刘宋军队找不到向导。拓跋焘让公卿们商议,大家都赞同。崔浩说:“不可。南方地势低下潮湿,入夏之后,雨水增加,草木蒙密,地气蒸腾,易生疾疠,不可行师。况且他们既然已经戒严,则城池防守必然坚固,我们围城久攻,则粮食运输跟不上;分军到野外抢掠,则众力单寡,无以应敌。现在出击,我看不到什么利益。敌军如果真能北来,我们应该等他们劳累疲倦,秋凉马肥之后,夺取他们的粮食,慢慢反攻,这才是万全之计。朝廷群臣及西北守将,跟从陛下征伐,西平赫连,北破蠕蠕,多获美女、珍宝,牛马成群。南边诸将听闻,也非常羡慕,也想向南钞掠,以取资财,都是自己的私心,为国生事,不可听从。”拓跋焘于是停止。
诸将又上表说:“南寇已至,所部兵少,请求简选幽州以南劲兵协助戍守,并在漳水造船严备以拒敌。”公卿都认为应该批准,并任命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人为将帅,让他们招诱南人。崔浩说:“这不是长远的策略。司马楚之等人都为宋国人所畏忌,如果听闻国家全部征发幽州以南精兵,大造舟舰,随之以轻骑,会认为国家要存立司马氏,诛除刘氏,必定举国震骇,惧于灭亡,于是悉发精锐,并心竭力,以死相争,则我南边诸将无法抵御。如今公卿们想要以威力却敌,但是实际效果是加速他们的到来。虚张声势,却给自己招来实际祸害,就是说这种情况了。司马楚之若去,他们一定前来;司马楚之不去,则他们自然停息,这是形势使然。况且司马楚之等人,都是些贪图眼前利益的小聪明,他们去招降南人,也只能招来一些轻薄无赖,并不能成就大功,徒使国家兵连祸结而已。当年鲁轨游说姚兴,要取荆州,至则败散,为南蛮掠卖为奴,终于祸及姚泓,这都是过去活生生的例证。”
拓跋焘对崔浩的意见不以为然。崔浩于是又再陈述天时,认为南方举兵必不利,说:“如今害气在扬州,这是其一;今年是庚午年,庚和午相克,先出手的人不利,这是其二;日食,白天昏暗,太阳停留在斗、牛星座,这是其三;荧惑星隐藏在翼、轸星座,预告大乱及丧亡,这是其四;太白星没有出现,进兵者败,这是其五。兴国之君,先修人事,次尽地利,后观天时,所以能万举万全。如今刘义隆以新造之国,人事未洽;灾变屡见,天时不协;舟行水涸,地利不尽。这三条,没有一条是可行的,而刘义隆强行要干,必败无疑。”
拓跋焘不能拒绝大家的一致意见,于是下诏冀州、定州、相州三州造船三千艘,简选幽州以南戍兵,集结在黄河北上,加强防备。
华杉曰:
崔浩这一番宏论,我也看不懂!总感觉他一旦涉及对南方用兵,就是各种理由反对。可能是他身在夷狄心在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