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圣诞节一天天的临近,哈利惊奇地发现赫敏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他没法指望她和罗恩马上和好,但至少她在修改他的论文时,不会拿着羽毛笔义愤填膺地乱戳了。更加神奇的是,赫敏似乎不会刻意地避着罗恩和拉文德了,而在此之前她甚至不屑于和罗恩呼吸同一个房间里的空气。有好几次她甚至就心平气和地坐在离罗恩和拉文德不远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偶尔还和颜悦色地提醒哈利作业中的错误。这让哈利反倒有些局促不安、如坐针毡起来。
同样感到不安的,明显还有罗恩。哈利不止一次看到他偷偷摸摸地往赫敏这个方向看,这让拉文德大为光火,她捧着罗恩的脸,用一种哈利觉得黏糊糊的声音说:“噢,罗--罗,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应该看着我的眼睛!”
“她最近看上去还不错……”一次早饭时间,罗恩似乎憋不下去了,他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检查拉文德是否就在周围。
“说真的,你为什么不和她谈谈呢?”哈利直率地说。
“既然他都要和麦克拉根一起去晚会了,我又有什么好说的……”罗恩嘀嘀咕咕地说。
“你知道这不是重点!”哈利气恼地嚷道,他对罗恩的死脑筋着实有些无奈。
“好吧……”罗恩心烦意乱地在早餐篮里挑挑拣拣,一副放弃思考的样子,“来个烟熏火腿三明治吧,哈利。”
“不用了,罗恩,我真的很讨厌烟熏火腿三明治。”哈利叹了口气。
赫敏站在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门前,无奈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只要她一走进门,麦克拉根就会马上迎上来,也许他会夸她一句光彩照人,也许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开始他的关于魁地奇的演讲。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这场晚会比之前的任何一场都要正式热闹,这个办公室无疑被施过了什么咒语,显得十分的气派宽敞,一重又一重的帷幔梦幻地装饰着,一束束的槲寄生点缀其间,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斯拉格霍恩甚至还请了古怪姐妹乐队来现场奏乐,这使得气氛异乎往常得好。赫敏翕了翕鼻子——今晚的菠萝蜜饯味更加浓烈了。
看上去麦克拉根还没有来。赫敏饶有兴趣地经过了古怪姐妹乐队,他们的表演正到高潮:
请把魔杖放下来,
随着这节拍!
鹰头马身有翼兽,再加个傻蛋!
“嘿,赫敏!”
赫敏不情不愿地转过身,麦克拉根傻乐乐地站在那儿,看得出来他为了今晚的舞会抹了很多的发胶。
“你好,麦克拉根。”
“你……你今天看上去……漂……漂亮极了……”麦克拉根吞吞吐吐地说道,赫敏突然注意到他的耳朵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红色,这让她感觉到了一阵不详。
“谢谢,你今天看上去也棒极了。”赫敏迟疑地说道,目光落在了他油光发亮的头发上。
“呃……我想……你知道……”今晚的麦克拉根一改往日的常态,事实上,他似乎说不出一句利落的话来。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朝赫敏走过来,眼神飘忽不定。
“晚会才刚刚开始你就已经喝醉了吗?”赫敏疑惑地问,接着顺着麦克拉根躲躲闪闪的目光,她发现了他们头顶那一大束槲寄生,这让她恍然大悟,“该死。”
麦克拉根的脚步滞住了,赫敏注意到他的耳朵已经红得快滴出血来了。
“请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两杯蜂蜜酒……”赫敏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快速地钻进了人群当中。
没想到麦克拉根这个傻蛋依旧穷追不舍,他穿梭在人群之间,不停地喊:“赫敏,等等我!”
眼看他马上就要追上了,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把她往一棵茂密的圣诞树旁拽。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跟他一块儿来呢?”赫敏气喘吁吁地抬起头,迎上了马尔福带着戏谑的、似笑非笑的眼睛。
“说不清楚……”赫敏胡乱地拍着胸脯,气急败坏地说,“这里怎么到处都是该死的槲寄生!梅林的胡子,他今天怎么不谈魁地奇了?”
他望着眼前的赫敏。今天她穿了一条红色的礼服,衬得她有些……明艳动人……然而此时此刻,她正心烦意乱地透过层叠的树枝往外探头探脑,像一只受到了惊扰、蔽身在草丛中的小鹿,带着几分稚气和野性。 这种对比有些可笑,但更多的是……呃……有些可爱……
“你把你头上的槲寄生取下来不就好了?”德拉科觉得他的心情正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变化,于是他赶紧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啊……”赫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掏出了魔杖,“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他们头顶的那一捧槲寄生飘飘悠悠地落在了赫敏的手中,她欣喜地把它拿起来,冲马尔福晃了晃。可是,她没能高兴得太久,因为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原先那个装饰着槲寄生的地方又长出了新的一束槲寄生,甚至比原先那丛更加葱茏鲜亮。
赫敏目瞪口呆地看着头顶的槲寄生,与此同时,麦克拉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一个端着食物的家养小精灵边上。
“走吧。”德拉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去哪里?”赫敏惊诧地问。
“当然是去找一个没有槲寄生的地方,”德拉科假装若无其事地低下头,顺势接过她手中的那束槲寄生,“还是说你想和那个傻大个一起?”
“不!别把我扔在这里!”赫敏惊恐地扭过头——麦克拉根已经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德拉科冲她扬了扬眉,赫敏赶紧跟上了他的步伐。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但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相比之下,赫敏觉得自己倒像是个鬼鬼祟祟、仓皇逃命的罪犯。经过一个酒水台时,他甚至还不慌不忙地顺了两瓶黄油啤酒。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她打量着他噙着笑的嘴角,这样想。
德拉科带着她穿过了几条走廊,爬上了几段阶梯,最后,他们似乎是走到楼顶了。
这是个像塔楼的地方,有个不大不小的平台,还有一扇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窗户。
“等到晚会快结束了,差不多就可以下去了。”德拉科把其中一瓶黄油啤酒递给了她,然后自顾自地坐在了台阶上。
赫敏站在玻璃窗前,满意地叹了口气。外面正在下雪,雪花纷纷扬扬,安静地落在大地上。远处海格的小屋灯火明亮,像极了她小时候在童话中读过的糖果小屋。手中的黄油啤酒冰冰凉、甜丝丝的,这种惬意与舒心把她带回了童年记忆中的圣诞节,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只要一下雪,就会对着天空惊喜地咯咯笑……而现在,她有种莫名的冲动,一种想要胡言乱语的冲动……
“你读过关于糖果屋的故事吗?好吧,我想你们应该没有这种故事……”赫敏以一种含糊的声音嘟囔道,她觉得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倒也有差不多的。一个家养小精灵离家出走,偷走了主人家里所有的果酱布丁,在森林中央盖了所房子,”马尔福说,“不过结局不大好,房子融化了。”
赫敏惊讶地转过身,她没想到马尔福会搭话。此时此刻,他正懒洋洋地用魔杖对着那束从晚会拿来的槲寄生,使它悬浮在天花板下。
……再来一点……不经意间,槲寄生飘到了赫敏的头顶,他举着魔杖,呆呆地和她对上了眼……
或许是因为雪光,或许是因为黄油啤酒,总之她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像两颗被雪洗过的星星。
那种在晚会上产生的奇怪冲动又回来了。她那头温暖又蓬松的长发微微地飘了起来,让他的心里痒痒的……
……上前去……上前去……
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支配着他,他不禁站起来,直勾勾地望着她,朝前走去。
……她的眼睛在颤动……她的表情又突然变得像只受惊了的小鹿……
他在她的面前站住,看了看他们头顶那束闪闪发亮的槲寄生,然后俯下了身……
“你知道吗,格兰杰?你现在正站在槲寄生下面呢。”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