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
对于隋炀帝,我一直怀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如果探究这种好感产生的原因,就在于他主张挖掘了一条大运河。细细地想一下,这个理由却又不太充分。在有些人看来,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单纯。但好感既已产生了,就很难再从心里抹去,只能任由它在心里慢慢滋长。
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产生修建一条大运河的想法的,即使他是万乘之君的帝王。从南至北,绵延几千里不说,还要克服人力不足,物资匮乏的种种困难,开挖大运河的难度可想而知。也许,隋炀帝之所以留的骂名太多,其原因就在于他给人们留下了太多的苦。隋炀帝没有像他的父皇文帝一样,采取修养生息的做法,他没有顾及到国力的贫弱,就想做一件天大的事,不能不承认,这是他的错误。
比之大运河,同样算是古代伟大工程的长城就显得逊色许多,秦始皇显得有点小家子气。这个被人们称之伟大的始皇帝像个地主一样的修篱笆圈地,所不同的是,他建的篱笆既长大又坚固。我这样说他,并没有丝毫否定他的意思,他统一货币、文字、度量衡,其做法当属丰功伟绩,要知道,欧洲实行欧元也不过才十几年的时间。
当然,历史上也有许多皇帝当属荒唐之列,他们花天酒地,才真正称得上荒淫无道。宋王朝的皇帝中出现了一个好的画家,大明的帝王中也产生了一个不错的工程师,当然,帝王中木匠活做得不错的也有——这些家伙,那才叫做穷奢极欲,不务正业,他们亡了天下,才叫可恨。
比起他们,不,比起封建王朝的诸多帝王,我以为,隋炀帝简直是可以称之为伟大的。他把自己的智慧挥洒到了诺大的中国版图上,由南至北,开凿了一条大运河,这条河就如同一条主动脉,沟通了南北,有了这条河,中国从此就活跃了起来。现在,称颂京杭运河的人很多,甚至有的地方还以拥有一小段运河而无比自豪,打着古运河的旗号到处招摇。遗憾的是,他们却将骂声一股脑儿地给了隋炀帝。说什么隋炀帝修建大运河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穷奢极欲”,说什么他坐龙舟到风景如画的江南游玩,重复的遍数多了,也似乎就成了真事,但是我想,隋炀帝绝不会如此的无聊,他要想到江南游玩,坐龙辇过去岂不是舒服得多?
隋唐时期的江南,至多不过是草木比北方繁盛一点,但绝没有后来的繁荣、富饶、美丽。中国的文化中有一块非常丰富的贬官文化,是很令人玩味的。从韩愈柳宗元刘禹锡到宋代的苏轼,都被贬到过江南之地,让他们到那里去,各位皇帝的想法肯定不是让他们旅游修养去。这些因政见不合被贬的朝廷大员们,吃苦受罪之后,情郁于中,发之于外,为后人留下了一笔笔丰厚的精神财富。到了宋代以后,中国的经济重心南移,江南逐渐富庶起来,才成了所谓意义上的人间天堂。到了大清朝,那些犯了事的官僚们,是不会被贬往江南了,改为东北或新疆了。
到一个条件艰苦的地方去,如果说隋炀帝是去搞调查研究,是去体验民情,我倒有点相信,说他去享乐,谁信呢?
但就有许多人相信。为什么呢?中国从古至今,在践行着一个可怕的原则。一方面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方面是欲彰其功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向天下人表明自己是多么的正义,大唐的皇帝们是不惜把隋炀帝骂个一塌糊涂的。在《贞观政要》一书里,太宗李世民多次骂隋炀帝无道,无非就是表明自己才是有道的明君。这样,汉骂秦,唐骂隋,大明骂大元,以至于在中国的历史上骂声不绝于耳。宋没怎么骂后周,可能赵匡胤觉得自己作为臣子黄袍加身夺了人家柴家的天下,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吧。
评说历史,还真得看话是从何人嘴里溜达出来的。但我以为,隋炀帝,不失为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