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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面试

我九岁才读小学一年级，比同龄人晚入学一年，之前也没上过幼儿园。

其实我八岁时就去报过名了，只是“面试”时没通过。

面试是从1数到100，数对就可以入学。

我从1开始数，数到19，然后就直接跳到100。老师纠正我，说是20，让我重来。

我又从1开始数，数到29，又直接就跳到100。老师又纠正我，说是30，让我再来。

如此几次，老师不耐烦了，说你先回家吧，明年再来。

我回家将报名的情况跟父母一说，他们觉得无所谓，明年就明年吧。

其实面试只是一个形式，事后如果跟老师沟通一下，也是可以入学的。

第二年开学之前，父母开始教我数数。当我能流畅地从1数到100时，兴奋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父母直夸我记性好、聪明。

再次入学面试，我顺利过关。

2.书包

可以上学了，我很高兴。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一书包。

八十年代，农村没有书包这样的物品买，父母也不可能为了我的一个书包，特意跑一趟城里。幸好我有一个心灵手巧的姐姐。

我的二舅妈会裁缝，家里便有一台缝纫机。在她为村里的乡亲们做好衣服后，总会剩下一些零碎的布料。姐姐就利用这些边角料，将它们裁剪成三角的形状，然后再一块一块拼接起来。不仅如此，她还在书包的里面缝上一层里布，在周边缝上花边，使书包不仅结实耐用，还时尚好看。

只是，姐姐在做书包的时候，尺寸没把握好，缝得有点狭窄，书本只能竖着放到里面，不能横着摆放。

但我还是很喜欢，用了一年之后，才更换新书包。

3.江老师

小学位于村子对面，中间隔着一条河，附近几个自然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

学校里共有两位男老师和两位女老师，其中一位姓江的女老师因教学严厉，在家长之中有些名气，大家对她也格外敬重。

据说，上课的时候，只要江老师的眼睛一瞪，那些调皮的孩子马上就会老实安静下来。

我上学时，她恰好教一年级，因此成了我的启蒙老师。她教我们语文、数学，至于音乐、美术、体育之类的课程是没有的。

江老师短发，身形高大。相处之后，我发现江老师其实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严厉。相反，高年级的学生甚至喜欢去她家帮忙批改作业。

与我们同屋的仙姐、娟姐、丹姐就是其中的几位，她们都曾受教于江老师。

她们常在午饭后去江老师家，我也跟随着前去。

江老师家很干净，桌子上铺着玻璃板，下面压着一些家人和朋友的照片。

姐姐们改作业时，我就在一旁观看，或欣赏照片。

我知道江老师有一位女儿，但记不起她是否还有其他孩子。在父母那一辈，独生子女相当罕见。

一年级时，芳同学在班上学习最好。江老师每次在讲解试题或作业时，就站在她的身边以她的为范本，同学都很羡慕。

二年级后，我脱颖而出，成为班里第一，芳同学的荣光便转移到我身上了。

江老师讲解作业时，有时单手撑桌站在我旁边，有时候双手按桌俯身注视我的作业本，然后给同学们讲解，这让我受宠若惊。

后来，家中发生变故，姐姐意外离世，中午放学的时间段，需在家帮母亲制香--这份差事原是姐姐在做，便再也没去过江老师家。

三年级时，江老师又去教一年级了。之后我转学外地，工作之后也很少回老家。如此，与江老师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后来听说她得了食道癌，早早的离世了，不甚婉惜。

4.过河

老家门前的那条河，河水终年流淌不息。我对它是既爱又恨。

那时，两岸间没有桥，只有用大石头间隔铺成的钉步。我们上学就走钉步过河。

河水一旦上涨，钉步就会被水淹没。此时，我们就得脱下鞋子，趟水而过。若水位再高一点，就要大人背我们过河。如果遇到大雨发洪水，水位没过膝盖，大人背着我们也无法过去，就只得停学。一年之中，总有好几次因河水上涨而上不了学的。

有时，去时能够过河，但白天连续下雨后，晚上放学时河水已涨，我们就无法过河回家。有些小伙伴会去熟悉的人家留宿，而我和哥哥因面子问题，只能在河边徘徊。

父母在对岸也无能为力，只有干着急。

好在二舅妈的母亲是个热情的人。她知道我们兄妹俩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上门，便主动邀请我们去她家暂住，直到天晴河水退去，能够正常过河为止。

每当河水上涨，看到对岸的孩子能正常上学，或自己需要留宿他人家时，我心里就会涌起无限渴望，渴望河上能有一座桥，或期盼父母能迁到河对岸居住。

或许是小时候的渴望太过强烈，以致于在后来的岁月中，我时常梦见小河又发大水了，而自己则被阻隔在河的一边，心中焦急万分。

醒来后，暗自庆幸，还好这只是一个梦，时光已逝，我们都已长大，无需再涉水过河。

5.转学

在村小学，我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父母认为我的成绩还有往上的空间，于是起了给我转乡学校的念头。

二舅妈曾是一名代课老师，与乡学校的校长相熟，经她的介绍，四年级的第个二学期，我成功转到了乡中心小学。

乡校离家有五里路，我开始住校。一周的粮食就是一袋米与一桶梅干菜。尽管如此，乡校的条件比村校还是优越很多。

乡校里，每个年级有两个班，每个班有自己独立的教室。每门课程有不同的任教老师，不像村校有时一个老师得同时教两个年级。

在乡校，我首次接触到了音乐课，有老师教我们唱歌。然而我天生五音不全，总学不会一首完整的歌。

在乡校，有课外书供学生阅读。这对一个从没看过课外书、刚从村校转来的小女孩子来说，无疑给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午休时，别的小伙伴都在午睡，而我总是捧着书，如饥似渴地阅读。

有一次，在语文课上，我偷偷地看课外书，结果被老师发现并没收了。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在课堂上看课外书了。

我虽因喜欢看课外书，而浪费了一些学习的时间，但成绩一直保持优异。小升初，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被镇中学录取。

回首我的前半生，小学时光竟然成了我人生中的高光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