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我因事去上海,从坐上飞机到落机,再次踏入这个有东方明珠之称的繁华大都市,心情很是激动,离上一次坐着绿皮火车而来相隔二十年了。
穿过那条小巷,梧桐树落叶轮回几载?拐过那片古老建筑,斑驳的城墙留下的是岁月!漫步外滩,风景依旧,游人非故人。心底有几分惆怅,不禁感叹“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仿佛做了一场梦,几个世纪长。
1
我和好友小沁在放暑假前就约好开学一起去学校的,小沁的父亲提前帮我们订好火车票。去学校那天是开学前几天,中途要转车,留多余的时间,怕赶不上签中转票。
我和小沁兴奋又忐忑不安,两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那时我们乘坐的是绿皮火车,站票也出售的,每个站都停车的,车很慢人很多。我和小沁挤了大半天才上车找到自己的坐位,两人嘻嘻哈哈在座位附近把行旅包放在行旅架上,终于可以松了口气坐下,兴奋地看着车内外忙碌的乖客旅客。
突然小沁搂着我肩膀在我耳边小声说,“小慧,你看对面座位的男生。”说完趴在我背上笑嘻嘻,我抬眼看向对面座位,三个男生坐一起聊天,看样子也是大学生,开学一般都是学生坐火车多。
我调侃小沁:“看上人家了?是挺帅的”小沁捶了我一拳吃吃地笑说,“看中间那个男生的裤子呀!"我扫了一眼过去,对面中间那戴眼镜男生竟然忘了拉裤链,隐约露现红色的内裤。
我忍不住趴在前面的小桌子上哈哈大笑,笑得快要透不过气,小沁靠在我肩膀笑着不停地捶我背,我都不好意思抬头,对面慌乱的脚步声离开,抬起头时,发现对面戴眼镜的男生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眼镜男生回到自己位置上,我偷看他一眼,忍不住“扑哧”又笑了起来。只见他满脸通红,把眼镜拿在手里不停地拭擦。
我咬着唇忍住笑,目光转向窗外,假装认真看着外面。小沁靠着我小声地八卦车厢里的各种状况,我偶尔附和一下她。
2
夜幕慢慢降临,车厢内的灯不知何时亮起了。列车员推着餐车来回的叫卖声响起,小沁问我饿不,要不要买晚饭。我摇摇头说吃水果就好,小沁说想吃泡面然后便去找行旅包拿方便面。
不到一分钟,她冲到我身边慌张地说,“小慧,我们行旅包不见了……”“啊?!”我猛地站起来声音颤抖,“不会吧?快找去。”我们走到上车时放行旅的大概位置,行旅架上堆放了各种包箱,看了半天就是没有我们的行旅包。
通道,坐位底下都睡满了人,根本没地方可找,连站脚的地方几乎都没有。我和小沁只能回到坐位,想着丢失的行旅里不止衣物还有学费,此刻彷徨无助泪一下如泉涌,正偷偷抹泪时,突然一张纸巾递到我眼前,透过泪看到竟是我们嘲笑的那眼镜男生。
从我和小沁表现他也知道行旅弄丢的事。安慰我们说,“不一定丢了,可能忘了什么位置,下车再找,现车上人太多不好找。”我点点头情绪很低落,他不停找话题和我们聊,逗我们开心。
后半夜不知什么时候我趴小桌子上睡着了,迷糊中窗外的冷风不时的刮进来,睡梦中感觉身子温暖了很多,天亮时睁开眼,才发现有件黑色风衣盖在我背上,忙把衣服取下。
抬头,发现那男生含笑看着我,“昨晚睡得可好?”见他只穿件毛衣,我不好意思笑道,“嗯,谢谢你的衣服!”他接过衣服说,“还有半小时到上海了,你们在上海转签?”我点点头,“是的。”
他看看车厢里涌动的人流说,“趁乘客做下车准备,我陪你们去找行旅!”我们艰难地穿越人群,爬行旅架,翻看座椅底,还要小心踩到睡在过通的人。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我们的行旅包,正被人拿当枕头睡觉和垫脚。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对他说:“谢谢您!”他看着我轻声笑了,“傻瓜,谢什么!”语气让我一霎那失了神。“可以叫你小慧吗,我叫梁宇卫”,他弯下腰压低声音,我脸一下涨红了,无声地点点头。
3
出了站,外面站着一个高瘦个子男生,见到我们跑过来和梁宇卫打招呼,梁宇卫介绍是他的同学林峰,在南京大学上学。聊了几句梁把自己行旅给那男生提,然后走到我身旁叫我把行旅给他拿,我脸一下通红拒绝他,“不用了,我自己拿就行。”他不由分说把我背上的行旅包拿下,我无奈地看了一旁的小沁,她抿嘴偷笑摇头晃脑做鬼脸。
我们去签中转,是晚上的火车,还有一整天时间,梁宇卫说带我们逛逛大上海。打了个车先回他的学校,出租车上,梁宇卫和李峰聊了起来,两人竟然全程英文交流,我睁大眼睛瞪着他们,小沁也是目瞪口呆的,他们不时哈哈大笑,梁还偶尔笑吟吟看一眼我。我皱起眉头:难道说我什么坏话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时,车停下,下车抬头一看,呈在我面前是古香古色的精雕细刻彩绘大门,上而是4个草书大字:交通大学!啊,竟然是上海交大呀!我不禁激动地回头看了梁宇卫一眼,他正向我走过来。
从围墙看进去,正面两幢红房子高高耸立,像两座童话里的城堡。里面有公主和女巫吗?我正脑补时,小沁附我耳边羡慕叫道:“小慧,哇哇,名校啊!”梁宇卫走近我身边说:“进去吧,这里风大!”我点点头跟着他进去。
来到左边那幢红房子楼下,原来这幢是男生宿舍,梁宇卫让我和小沁在楼下走廊等他,他和李峰拿行旅上去先。我和小沁站了十几分钟,来来回回很多男生经过,见到两女生都会多看几眼或评头论足的,好难堪。
幸好梁宇卫很快下来叫我和小沁上楼,去到他宿舍有单独的洗嗽房,给我们打热水洗脸,小沁突然冒出一句,“小慧,我感觉他对你不一样!你觉得呢?”“啊?有吗?”我惊讶看着她,“你想多了吧!”
梁宇卫走进来问:好了吗?带你们去吃早餐!
我们4个人沿着交大校外的小巷慢慢走,气温虽然低,但有阳光也不算太冷。小巷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已开始吐出嫩牙了,粉绿粉绿的很好看。
梁宇卫问我想吃什么早点,我说你作主好啦!他把我们带到一家麦当劳(人生第一次进麦当劳),感觉什么都好新鲜,但人太多了,排队点餐时我差点没被挤得透不过气,梁让我站他前面,还用手臂隔开我旁边的人,我心暖暖的。突然听到小沁“啊”的一声,我忙循声望去,小沁被人群挤了差点跌倒,我说:人太多了,还是去别家店吧。
隔壁是家早餐店,上海特色就是连包子都是甜的,我还真吃不惯,咬了一口真咽不下去,小沁笑说,“咽不下也要吃,这么多浪费。”我皱眉看着面前十几碟精致的点心,梁宇卫看了看我温柔地笑说,“委屈一下哈,中午带你们去吃粤菜。”
说完他用勺子把所有带甜点心的馅都弄干净放到我碗里,劝说:“吃一点点也好,不然饿坏胃了!”小沁嘴里发出“啧啧”声两眼瞪着他,林峰笑着埋头面前的碗里,我呆呆看着他,心里很是感动。
5
外滩边上,虽然有阳光,但风很大,挺冷的,梁宇卫把自己的围巾取下给我围上,我躲开说:“我不冷。”他轻声阻止:“别动。”小沁笑着跑开了,林峰也离我们远远的。
外滩风景很美,游人如织,还有很多专门来摄影的,看他们拍的照片都很美。梁宇卫看着我说:“小慧,我俩合影一个吧?”我犹豫一下低声说,“不拍了,下次吧!”他很失望,但没再说什么,我们沿着外滩堤岸走了好久,都不怎么说话,各自怀着心事。
下午回来交大的路上,林峰和小沁走在前面,梁宇卫和我落在后面很远,并肩慢慢地走着,余光中感觉到他在看着我,忍不住抬头问他:“干嘛总这样看我呀?"梁轻轻笑着:“再不看,一会你就要走了。”我脸一下涨红,咬着唇,忙低头看别处。
突然“啪”的一下,梁宇卫“哎呀"一声。我抬眼一看,他竟然一头撞在路旁一颗树干,眼镜都掉地上了,吓我一跳,忙问他伤着了没?林峰和小沁也停下回头问怎么了?他摆摆手说没事,他俩便往回继续走。
看到他额头都肿了,又好气又好笑便问他:“要不要紧?"他皱着眉头说:“很疼啊!”我担扰地看着他:“那怎么办呀?看医生去吧。"突然他抓紧我两手,深深地看着我说:“小慧,你会不会想我?”“啊!”我慌乱,第一次被男生拉手,好暖好宽大的手。我的呼吸都停止了,血液冲到了头顶,头脑一片混乱,心跳如小鹿。
我挣扎着想把手抽回,他匆忙塞了一个小纸条到我手里,说:“小慧,记得给我写信,每天一封好吗?”他松开我双手,“我会一直等你”。
我红着脸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两眼害羞地看着我笑,脸颊边慢慢红了起来,我紧紧揣着小纸条点点头。他轻抚一下我的马尾:“我是认真的,一定要给我写信,不要敷衍我啊!”看着面前的这张充满阳光帅气的脸,镜片后的双眼含着浓浓的笑意,这就是我的大海星辰么?心里甜甜的,暖暖的,心底还有一丝的悸动,那一刻真美好。
6
傍晚,梁宇卫送我和小沁去火车站,林峰也要回南京上学了,我们4个在火车站告别,梁宇卫在我耳边低声说,“舍不得你走!”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也难过,安慰他,“合肥离上海也不远,假期也可以见面。”他情绪低落地点点头,“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火车开了,我探头看车窗外站月台上他挥手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小沁笑盈盈看着我,“这男生很优秀,长得也帅,挺体贴的。哎,现代版的罗密欧与茉莉叶的爱情故事开演!”我捂着发烫的脸问:“这就是爱情?”“当然!”小沁的语气肯定。
爱情就这样来临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它就跌跌撞撞跑到我的青春里,散发光芒,让我措手不及,就这样沦陷在你的温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