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之一种

(原来的题目叫《爱情童话》,但写到后面我发现爱情并不是童话,就改成《爱情并非童话》,最后我发现,其实很多幸福的婚姻最初并不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的,所以有改了,望各位老师拍砖)。

忽然在手机上看到一句话:爱情就像个鬼,听到的人多,见到的人少。这话我曾深以为然,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爱情故事代代流传,又说爱情神圣伟大,不就是因为真正的爱情太少嘛,因为少才显得弥足珍贵,被人向往。现实生活毫无诗意更少爱情,所多的男女经历的不过是幸或不幸的婚姻,那通常与爱情无关,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不过是日久生情罢了。

有人说我是悲观主义者,其实对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爱情原本就是奢侈品,为生计整日忙的灰头土脸连成家都成问题把单身的日子都过的捉襟见肘的人,哪里还有资本去谈论爱情呢,既或有爱慕的人也根本不能拿到现实中来考量,说到底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恋罢了!

美好的爱情对于平常人如你我来说遥远的都成了童话了,然而我竟有幸见证了一回。

那时我正在学开车。就在前一年冬天我刚退役回家,家人准备着要给我订亲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现实本就如此,何况是在农村,当时我在村子里也的确是老大不小了。在媒人引见下我同女方见了一次,女孩长的倒是端庄秀丽,举止也算稳重大方,彼此印象还好,于时在双方家长撺掇之下很快我们就订婚了!

然而女孩在外面读书是见识了繁华的,她提出要先在县城买房子,这对于当时不名一文的我来说很受打击,城里的房子岂是三核桃俩枣能买住的,当时并不像今天进城买房结婚已蔚然成风。当爱情遭遇了现实让很受伤的我想要退却,但爱情毕竟还是诱人的,我又有些舍不下,女孩鼓励我先学点技术,要有个挣钱的门路,她去打工,两个人只要肯干,未来总会是美好的,她的话让我感动,那一刻我有点相信了爱情。为了爱情,我去跟着姑夫学开车,虽说开车也很辛苦,需要早出晚归,但总算是一个技术。

当时车子在大山深处一个叫九龙口的地方拉煤,那是要经过九曲十八弯上山下沟才能到达的一个地方。那里几乎与世隔绝,除了在煤矿上干活的工人装车的和汽车司机,很少再有其他人出现。因着车多煤少,需要排队,有时要等一天一夜才能拉到煤,那样的时候我们就只能在煤矿的小饭馆里吃饭等待,无聊之极也在矿边四处溜达。这是怎样一个荒凉破败的地方呀,虽然已经接近夏天,但四周的荒山看不到绿色,到处都是黑乎乎的,除了煤灰就是煤矸石,连树木杂草也都被黑色遮的严实。

那个黄昏,闲的无聊我站在煤场看人装车,两个黑乎乎的装车人正一锨一揿往车上装煤,满头大汗并不停歇。载十好几吨的大货车由两个人装,确实是够累的,但对于在煤矿上干活的人那却是正常不过,或者说是他们求之不得的,那样他们挣的就多不是,所以我并没多在意他们!

只是在我的边上,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司机工人边上站着一个时尚漂亮的女孩,她头发长长发稍染了不多的黄,白底蓝碎花的长裙很是惹眼,明显的她与周围的一切极不搭调。她也在看那两个装车人,起初我以为她是那个车上的人,女孩子好奇跟着自家车进山看稀奇也算正常,我并没有多想,但没一会儿,她蹲下身子搬了地上的煤块往车上扔,这让我很是诧异。她不怕把她的衣服弄脏么,车主都不自己装车的,何况是随行人员。看那煤块她搬得十分吃力,有一次扔不到车上掉下来差点砸到她,边上的人忙伸手帮她把煤块推上车说:你不用管,你看有人装车!一个漂亮又体面的女孩搬煤块往车上装,我想,她一定是好奇吧,或者是出于善良?往常装车时司机车主们都是站那指手划脚的指挥哩,哪个肯动一根手指头!

但是女孩并没有停,她没有领帮她人的好意,仍在往车上搬煤块,大块的扔不上她就搬小的扔。忽然正装煤的瘦子大声说:弄啥哩,你过去吧!冲冲的语气,完全是女孩招惹了他的样子,咦,女孩帮他们装车呀,这人还这样毫不领情,我心里愤愤不平都觉得这装车人不识好歹。女孩被人吼了,停下来了,束手站住,像是并不生气。真叫人不明白,一个装煤的怎么敢对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孩这样子说话,我忍不住走过去问女孩:他认识你?女孩看了我一眼说:他是我男朋友!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看清楚刚才说话的那个装煤的年龄不过二十来岁,这个脏乎乎的装煤小子竟有这天仙般的女朋友,惊得我张大嘴半天回不过神来,旁边的人们也都吃了一惊,原来女孩心疼自己那瘦弱的男友才搬着煤块帮他装车哩!可不,因着瘦弱,那男孩衣服己经湿透,不时的抹一把汗,脸上白一道黑一道除了眼珠和牙齿都看不到他了。

那一刻,我的鼻子酸酸的,我想我被感动了。男孩吼女孩不要她帮忙正是因着爱,他们都在心疼对方呀!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很多时候爱是不需要千言万语表白的,也不需要月前花的海誓山盟,爱是无论你健康还是疾病,美貌或是丑陋,贫穷或者富有都不离不弃的守候。我无法自持,钻进驾驶室里翻出一片纸,写下梁晓声先生在《年轮》中的一段话作为祝福想送跟他们:

比金子更可贵的

        是珠宝

比珠宝更可贵的

        是钻石

比钻石更可贵的

是一位好妻子

比一位好妻子更可贵的

在这世界上

——还从来不曾有过。

写完了,我呆呆的坐着,对那男孩有说不尽的羡慕嫉妒恨。我那仿佛爱情的经历不过是婚姻的前奏,它与爱情有多少关联呢。

当我把纸片送给干完活的男孩,他看着我笑笑,指着不远处的一间油毛毡简易房子让我去坐坐,就像我们是早就熟识的朋友一样!有了这次照面,后来我们慢慢的就熟悉了,我去他们的小房里,想探听他们的爱情我想要弄清楚这个男孩是怎样的优秀,竟让一个漂亮的女孩跟他钻到大山里遭这份罪!

屋子只是很小的一间,里面一张比单人床宽不了多少的用木板凳成的床和一些做饭的用具,再就是墙上挂着的几件洗过的衣服,稍胖点的人在里面几乎都转不过身子。然而屋里很干净,墙上贴着漂亮的明星照,挂着精美的风铃,这让我确信再简陋的屋子只要有爱在其中,都能让人感受到温馨。

很快我知道了男孩是平顶山宝丰人,女孩呢,是兰州市人。这更叫我好奇了,两地相隔几千里,他们是如何认识又怎么来到这个小山沟里的呢?看我好奇,男孩就开始讲说他们的故事。

原来男孩玩的一手好魔术,又能唱一嗓子好歌,曾在一家剧团做演员,随团走南闯北的演出。在兰州一次演出之后随团里人参加了赞助方朋友的生日聚会并随即表演节目助兴,很幸运的他就认识了当晚的小寿星,他现在的女朋友。几天后当剧团要离开,女孩就跟他一起走了。女孩家境很好,在家是独生女,家人娇惯宝贝着,然而道路总是家人安排她厌倦了,终于遇到自己爱的人了她决心要走自己的路。听完,我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略显腼腆的女孩,忍不住问。

“为什么选择他?”

“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兰州市那么大就没有好人吗?再说以你家的条件和你的个人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呀!”女孩笑笑没做声,但看的出来,女孩很快乐。

“跟着他苦不苦?”我又问。

这次女孩说话了,她慢慢的却是认真的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以前也认识身边的不少人,从来没有真动心过。现在说苦吧也苦,毕竟在家时衣食无忧,现在生活条件肯定是没法跟在家比,但是跟爱的人在一起,苦也就不叫苦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有一年半了吧,”女孩看看男孩。“是一年半了,”男孩憨憨的笑着。

“你不是在剧团上吗?怎么现在来干这个,你能干的了吗” 我转而问男孩。“咋说哩?”男孩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为难。

“是我不让他在剧团干下去的”女孩这么一说。男孩才接着往下说,“我在外演出,结交的人太多又杂。为了让她放心,我们就来到这儿了!”“这样的出力活你能干得了吗?”男孩嘿嘿一笑说“男人么,就是养家,现在慢慢的已经适应了”。

我一时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了,只能在心里为他们祝福,愿他们的爱天长日久。当我从那个小屋出来,心里乱乱的,在他们肯定是爱情至上的,女孩为了爱离开父母,离开家乡,舍下自己轻松舒适的城里生活和不错的家境,来到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沟里;男孩呢,为了爱的人,离开自己喜欢的魔术和歌唱,离开了热爱的舞台,选择躲在深山里吃苦受累。为爱的人毅然决然的做出如此决定和牺牲,这样的爱情于我们可不就成了童话了么?

想到自己我不禁暗自神伤。四处借债揽账买房子娶她吗,那她看重的倒底是我呢还是房子,若她看重的是我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先买房子呢,以后有能力了再买不行吗,若是看重的是房子那我算什么呢,直接找个有房子的人不就解了,买了房子只可能拥有婚姻可敢肯定我也能拥有爱情或是幸福吗?把房子放在爱情之前,这不是我可以接受的,或者说为了一个未必爱自己的人让我去背负一身的债务我做不到,即使为深爱的人那时我也未必有负债的勇气,而让她放弃买房的主张她又不肯,为爱义无反顾我们完全做不到,所以很快分手就理所当然了,毕竟我们的爱情添加了太多非爱的因素。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甚至把亲戚朋友的意见都考虑在内,又生怕自己有丁点儿的亏欠,两个人都想享受爱的甜美却又完全不愿意为对方付出,把爱情弄成了交易,既然做不到为了爱去牺牲,那也就只能眼红别人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俗人,俗人也就只配享受一般的感情和平淡的婚姻呀!

这样说来,爱情真的就成了渺远的空中的那轮月,于我们遥不可及了么?事实上也并非如此,因为“梁祝化蝶”是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是爱情,相濡以沫几十年,知冷知热,互相搀扶着那不也是爱情甚至是更深刻的爱情么?在我们村里就有现成的例子,老医生两口子被村人交口称赞,他们家儿女多,村里人早都不缺吃的了他们家还总会断粮,碗不够用一家人轮流吃,村人几乎都住进宽敞的房子了他们还住着土窑洞。就是这样的家庭,他们两口子相敬如宾,一辈子没有吵过架村里老辈人甚至说他们都没有红过脸。那个老医生脾气并不好,但对老伴却从来没有高声说过话,他老伴对医生更是言听计从。他们的恩爱不是一时半会,不是人场作秀,那是一辈子,他们被村里人羡慕眼红称颂传说着。因医生家里看病的人不断,所以他们的故事并非杜撰,他们当初有爱情吗,有或没有都不重要,一辈子恩爱还不够吗?明伟妈瘫痪在床13年,明伟爹精心照料到她去世,也被村人传为佳话。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那丈夫呢?在农村要放牛要下地,种收犁耙,天晴下雨,不要说伺候病人,就是一个人弄口吃的日子久了怕都煎熬,何况下地回来再进厨房?农村不比城里用煤气,又电饭锅,村里人老几辈都是烧火做饭。三天五天,十天半月尚能用心,天长日久,想想都觉得焦苦。可明伟爹却不厌其烦,回家总是问病号吃啥,她想吃啥他就做啥。可始别人说我总不信,先不说瘫痪了屙尿都在床上,但说一日三餐都不马虎我就不能相信。后来忙天借农具我有意去看,大热的天明伟爹在包饺子,我还好奇是不是我碰了巧,就问,明伟爹熟练的包着说“明伟妈想吃哩么”!有时想不幸的明伟妈真是幸福,她摊上的男人是多好的人哪!13年里儿女们在床前伺候多久我们不能知道,但明伟爹有情有义的伺候却被传颂开了。一个不幸的庄稼人,一辈子没有丰功伟业可以夸耀,却因用心的伺候另一半儿升华了人生,赢得了村人敬重。那么他们年轻时候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婚姻走到一起真的重要吗?

今天许多女孩子找婆家没房没车不谈,找人生的另一半却撇开人不看而看人以外的条件,或者不看人品看个头长像学历工作存款父母的权势,每每这时我都忍不住叹息。

走进婚姻与人生的漫长比,充其量是第一步,把在外条件比作门的话,一扇光鲜的门固然有可能通向美好的幸福,但哪一个魔鬼不是变幻成天使模样害人的呢?这样说来,门后面是什么,谁又说的请呀?那么走进婚姻有没有爱情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必须要找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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