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对死亡有一种天生的恐惧。
夜里,梦见至亲至爱的爷爷在正月十五的元宵夜里安静的离去。家中正闹元宵,元宵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踏入我家,门前屋后里里外外都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爸爸妈妈忙着招待乡里乡亲,让我一个人独自照看死去的爷爷。透过窗户,我看见冰冷的尸体躺在老房屋里,内心恐惧,不敢进去。
元宵的热闹与失去亲人的悲痛和恐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梦中,爸爸边忙着元宵节里的事边对我大吼,“你怎么不进去看爷爷,他是你亲爷爷,有什么好怕的?”
爸爸这样喝声厉道,我依旧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我是多么爱我的爷爷,从小父母不在我身边,是爷爷奶奶一手把我带到大。奶奶走了之后,爷爷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而如今死亡拉开了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恐惧和害怕占据了我整个灵魂。恐怖和诡异事件在我脑中时时浮现……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终于,我从梦中惊醒,听见枕边的爱人阵阵呼噜声……
醒后,我嘘唏不已!没有刚才庄严的恐怖氛围,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曾不止一次梦见过逝去的亲人,她们如在世时那样栩栩如生,却带着死亡的标记,让我不敢靠近。
所有消逝的东西都是死亡,如同老家拆掉的那栋老房子,虽然已经不在了!但还会时时梦见,房子和逝去的人,一起出现!
对死亡问题的不解,容易引发人的想象!这样的想象,有时可以指导着在世人们的行为,甚至会形成一定的迷信。
二
我对死亡的启蒙是从初中开始的。
那一年那一天的某一个时刻,恰是同宿舍的同学在闲聊时,无意间从某个人的嘴中提到“死亡”一词,霎那间,我陷入了深思!
在那之前,我从无数人嘴中听到死亡的故事,有无数的电视电影新闻媒体里讲述着死亡的事件,甚至亲身体验着亲人离世的经历,都没有让我遁入思考。
而那一刻,我竟然意识到每个人必经人生的终点——死亡。我恐惧得躲在被窝里哭,犹然记得从中午哭到下午上课。当时,同学见我都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还笑话我如此愚蒙。
如果人活一世,最终还是死亡。人生有什么意义呢!当下的紧急事件,放在遥远的未来,就如同尘埃飘零一样渺小!又何必执着于当下之事而耿耿于怀呢!
所以,在那个是懂非懂的青春少年,我已经对周遭的一切变得很随心!遗憾的是,这种不争的心态在学习上蔓延开来,我迅速地从一个“优等生”沦落到了“中下游”水平。
如果因为人终会一死,而放弃对理想的追求,这样的人生将是多么的糟糕!毕淑敏说,人生本没有意义,但我们自己要去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
既然有幸生而为人,就应该不负青春大好年华,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
三
有一位亲戚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一生走南闯北,做过许多大大小小的生意,为自己的后半生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人一旦有钱,说话都会变得有分量,心态也就随之发生变化。这位亲戚巴结了当地政府关系,在村里开了一家瓷砖厂,真是有钱又有事业,说话颐指气使,走路都是横着走的。
这一年,老王家的大伯与二伯因盖房子对领土有争议。本来两家子可以坐下来好好协商的,不料,这位亲戚真是好事之徒,不但不帮忙两兄弟相让为好,反而怂恿两家相互争执,为一些土地将关系闹僵,最终兄弟两反目成仇。
事后不久,这位亲戚不幸被查出患有癌症。不得不将他的瓷砖厂关闭,全心投入治疗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照料,他的病情终于有些好转,不久后回家调养。
一到家,又当起了村里的大家长,教唆起老王家弟兄之间的争执,让本来平静的家族又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许多人看在眼里,对他既可怜又可恨。可怜的是,虽坐拥万贯钱财,却命不久矣,可恨的是,命岁不久矣,却仗着自己的话语权激化亲情间的矛盾。
医生说,他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三个月。遗憾的是,在人生的弥留之际,他却无法参透生命的意义,将宝贵的最后阶段浪费在了人世间最没有意义的争锋相对中……
我不禁为这样的人感到悲哀。
我想,一个人生前无论如何胡作非为,在他得知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他难道就都不会回望自己的过去,思考着生命的意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把光阴浪费在那些使人快乐和向往的事物上,而不应该陷入无休止的争吵中。
死亡如期到来。他死后,村里的许多人在背后拍手叫好。这些年来,他毁坏了许多家庭的和睦,兄弟间反目成仇,亲戚们互不往来。人们说,他真的是个好事之徒,死得好。
四
近些年来,农村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家家户户都盖起了小洋楼,但也随之出现了兄弟邻里之间土地的争议。
处理得当的,两家人坐下来一起谈,该赔偿赔偿,该让出去让出去,该花钱买地皮买地皮。各取所需,和和睦睦,互不相欠。
也有处理不得当的。兄弟邻里破口大骂,反目成仇,互不相让。也有甚者,打官司,上法庭。更有夸张的,居然想不开上吊自杀的。
对领土的争议,在我的老家比比皆是。我的婆家与他大伯家也因领土有争议而争吵不断。
上周,公公在家砌围墙,大伯家人看到后又狠狠吵了一架。我虽不在第一现场,但可以想象,我的公公婆婆与他的大哥大嫂,四个老人家在院子里大声嚷嚷,指手画脚,恨不得扑过去干上一架。这样的场面,真的有些心寒。
有时,我会劝过家人,算了吧!为了这一点地方,搞得整日惶惶不安,真的是得不偿失。再说,公公与大伯都是年过60的老人,何必见面就像仇人,让自己的晚年如此不安!
我想,世上的许多纷争令人思绪烦乱,但只要想起人生短暂,死亡终会光顾。我顿时,心平气和。不愿将宝贵的时间折腾在这令人烦扰的问题上,多享受美好事物,这才不辜负生命的光辉时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