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天晚上,刘凝又梦到了胡严之,这已经是她连续七天在梦中与他相见了。
胡严之是刘凝在高中时期暗恋了三年的男生。
彻底醒过来后,刘凝从床上坐起来,扫视着前方的照片墙,轻车熟路寻找到了高中毕业照,也可以说是找到了胡严之的身影。
“怎么回事?我不是不喜欢你了吗?你还来我梦里干什么?”刘凝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刘凝自己看来,她已不再喜欢胡严之,耿耿于怀的其实只是当初那个没有很好、自卑的自己,放不下的只是当初那个很喜欢他的自己或者是那种感觉。
暗恋,可能比初恋还难忘吧。
2
高一开学的第一天,晚自习前,刘凝站在教室外面的阳台前发呆。
此时,胡严之路过,他从后面轻轻拍了拍刘凝的肩膀:“同学,你头上落了一小块叶子,我帮你拿掉吧。”
说完,他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从刘凝头上取下那块泛黄的小梧桐叶,尔后朝着转过脸来的刘凝温文尔雅一笑,便走进教室,把叶子扔进了垃圾篓里。
事发突然,全程,刘凝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她就呆呆地用眼神追随着胡严之,等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已高达190……
因胡严之的一个动作,一个微笑,刘凝开始了对他长达三年的暗恋。
高考结束后,刘凝把奶奶用来拜神的一壶烧酒一饮而尽,借着酒劲,她跑到胡严之家楼下,向人家表了白。
胡严之眼神掠过一丝惊慌,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委婉而又礼貌地拒绝了刘凝。有多委婉呢?委婉到,后来的刘凝再也想不起来他当初到底说了什么。
很大可能是受此影响,此后的五年里,刘凝都没有谈过恋爱,不是没有恋爱的机会,她就是,心中尚有一个未解开的结,自己走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3
趁着周末,刘凝把自己的高中兼大学同学周梦余约出来喝奶茶,顺便讲了讲梦见胡严之的事情。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就够她受的了,现在又来一个胡严之,再不倾诉她就要炸了。
这周梦余,也是唯一一个见证了刘凝那场持续性长、杀伤力大的暗恋的人。
“你到现在初恋还在,你到现在还能梦见他,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周梦余用力吸着烧仙草里的珍珠。
“不喜欢了吧。”刘凝手捧着最爱的牛奶,却是一口也没喝,“但又很矛盾,有时候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到今时今日我还会时常想起他。”
“你分得清你对他是喜欢还是执念吗?”周梦余继续吸着奶茶,口齿不清,“真不知道这芝麻糊有什么好的,让你惦记了八年……”后一句,周梦余故意说得不真切,不然有人又得护犊子了。
芝麻糊,是以前高中同学给胡严之起的外号。
刘凝沉默了。
周梦余其实挺心疼刘凝的,这傻姑娘,一场暗恋结束后,也封锁了自己的爱情。
“既然你说你不喜欢他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再去见他一次,不是去挽回、争取什么,只是和他说一说一直以来压在你心里的话。如此一来,或许你就可以真正放下了。”
刘凝听罢,若有所思,这不失为一个好点子,只是心中仍有顾虑,表白失败后,她和胡严之还没正式见过面呢。
“去找他吧!对他说,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周梦余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说不定他现在发福了,头也开始秃了,然后你的幻想破灭了,自然就死心了。”
周梦余的大动作,引来了店里其他客人的注目。然而刘凝并没有觉得丢人,反而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刘凝笑笑,学着周梦余的样子“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对,去找他!当着他的面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不要再喜欢他了!”
4
几天后,刘凝搭上了前往宁波的飞机。是的,她这是去找胡严之。
联系胡严之、订机票等一概杂事,全是周梦余一手操办,刘凝要做的,只需坐上飞机、下飞机去和胡严之说一些必须说的话,然后再飞回来即可。
有生之年,得此一友,足矣。
约定会面的地点是栎社机场里一个叫“宁波特产”的店门前,原因是周梦余想让刘凝顺便帮她买她喜欢吃狗屎糖……而她也早已替刘凝查好路线,下了飞机后的刘凝得以轻松找到目的地。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胡严之却已站在店门前,刘凝突然有点不敢出现了。
五年不见,在刘凝眼里,胡严之一如当初的模样,没有发福,也没有秃头,甚至更帅了。她的心又开始做高难度的体操动作了,但同时,她也确定,自己真的不喜欢他了。
刘凝鼓起第一次去面试的勇气,径直走到胡严之面前,向他打了招呼。
几句寒暄过后,胡严之提出带刘凝四处逛逛,以尽地主之谊,可刘凝拒绝了:“谢谢你愿意来见我。我千里迢迢从深圳飞过来,只是想和你说一些话,就在这里说,说完我就走,你看可以吗?”
胡严之温文尔雅一笑,和当年那一笑一模一样:“当然。”
刘凝说了很多,从当初暗恋胡严之开始说起,近来频繁梦见他的事情也说了。她发现,一切正如周梦余所说的那样,自己突然间就释怀了。
“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帅?既没发福也没秃头。但我对你的执念已了,我不要再喜欢你了!”述说的结尾,刘凝如是说。这话听来虽有些诙谐,但完全是真心话。
胡严之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感动是难免的,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愧疚:“抱歉,让你耿耿于怀了这么久。现在,你对我的感情不再执着了,我替你开心。”
“嗯,都说完了。”刘凝开始后退,“我走了,拜拜。”
决绝转身的瞬间,刘凝奇迹般没哭,但却打了四个喷嚏。
有人说,打一个喷嚏代表有人在背地里骂你,两个是有人在想你,三个是感冒。
那第四个呢?
“我来给它一个定义吧,第四个,代表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