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这一部分的时候,我因着一段画面感很强的描述内心震动不已。
“当他垂垂老时,他可以回乡了,山河仍在,春天依旧,只是父母的坟,在太深的草里,老年僵硬的膝盖,无法跪拜。乡里,已无故人。”
“他”可能是一个踌躇满志的青年,在碧水蓝天的村子里长大,不顾家人反对一心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出去容易,回来难。他起初被世界诱惑,接着被给予,然后被束缚,最后被索取,索取的是他人生一大半的时间。终了回乡,已无故人。
“她”可能是一个沉浸在爱情憧憬中的可爱姑娘,为了那一腔似要喷薄而发的美丽幻想离开家乡,寻找幸福。可是,人情冷暖,未有完美,她在反反复复的希望,失望中渐渐明了,妥协在平淡重复的日子里,却也无颜回乡。终了回乡,已无故人。
“他”更可能是个眼睛如鹿的少年,心里怀着莺飞草长的轻快欢欣,期盼自己长大。然而战争像突来的飓风把他连根拔起,然后恶意弃至于陌生的荒地。他一生流离,半生坎坷。终了回乡,已无故人。
时间是多么傲娇的存在,他不管什么山崩地裂,塌天蔽日,也不论什么爱恨情仇,深恩厚谊,他只在自己设定的轨道和规则里,一往无前,永不回头。
我们被时间拉扯着往前,回不了头,只剩追忆。
突然想到不久前,儿时的伙伴发来一段视频。曾经和伙伴隔了一条长街而住的旧楼房正在被拆毁,机器的破坏力极强,那记载了我和伙伴从牙牙学语到小学毕业那漫长岁月的楼房,顷刻间变成残砖断瓦。小伙伴说你看你看,以后就看不到了。
这段10秒的视频我大概看了10分钟,不知道怎么抚平心里的丝丝震荡,那个阳台我在那里踩过三只蟑螂,那间客厅我在那里偷偷用电视线连过游戏机,那间卧室我在那里和宠物狗狗打过架……
想着想着竟不自觉的笑了,忽然觉得,时间也是很柔情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