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孩子，今天你打电话说你和妻子准备要个孩子，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了，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

1

如果我们的人生是一个个故事，那么我们既是故事的聆听者，又是故事中的角色。聆听和扮演人生这个故事，我们最终才能从中得到教益。

当你第一次问起为什么会有你时，是在一个安静的周末清晨，客厅里我们两人面对面坐着，你对着电脑不停敲击键盘，我靠在沙发上看道金斯的自私基因。

“我其实是个机器人，你们生我，是为了延续你们的基因，对吗？”

还未等我回答，你对着屏幕抛出这句话，“我在书上看到的，你正在看的这本”你补充了一句，手里继续敲着代码。

我抿了口茶，看电脑前专注的你，稚嫩脸庞写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早熟，那时你12岁。

曾经我想象过这个场景，跟你讲讲那个和煦的春日。我合上书，抬头望向你。你的眼睛仍紧盯着电脑屏幕。

“不是现在，最适当的时机应该是你准备好自己要个孩子的时候。”我思忖着。

起身看向窗外，院子里正是一片明媚，我想起那个和煦的春日，我和你父亲漫步在公园小道，风筝低低的飞，远处有孩子叫妈妈。素描线条般的树杈上，有点点新生嫩芽，风暖暖的，我们在湖边停下来，然后，你父亲说：“你想要个孩子吗？”

2

在人生的每一时刻，明日之我不过是现在之我而已。

我很清楚自己如何做出的那个决定，我也曾反复回想这是如何开始的。

那时我和你父亲结婚已两年，住在一套小居室里。当解决房子和结婚问题后，孩子的问题接踵而来。这时我发现不得不面对内心真正的问题。

怎么会在那个下午，拐进那条小巷，如果追根究底，应该是那只猫。异乎寻常好看的毛色，成功吸引我的注意力后，它在我身边走走停停，时而攀上屋檐，时而循着草丛前进，像引诱警察上钩的罪犯，总在我以为跟丢时，故意笨拙的露出身影，让我继续尾随。如果它缺少该意图，我很清楚跟踪一只猫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终于，在拐进一个偏僻的巷子后，它理所当然的消失了。

像任何奇遇电影的场景，我走进这个逼仄巷子里唯一的店铺，和情节不同的是，店铺里没有精美钟表以及珍奇的装饰品。

干净整洁的小铺里，坐着同样干净整洁的老妇人。看见我进来，她站起身取下老花镜，眯起眼仔细端详了我一番，然后微笑着示意我坐下。一丝犹疑后我顺从的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孩子，你的问题是什么？”她离我很近，我能清楚看见她脸上的皱纹，银白的头发，身上却没有老人惯有的特殊味道。

“您说什么？”我不太确定的问了一遍，没有任何开场白，自我介绍，寒暄，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愕然。

“孩子，你的问题是什么？是你心中的疑问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她亲切的拍拍我的肩膀。瞬间僵紧的肩头放松下来。

敞开内心把真实的自己展示给一个陌生人，对我来说并不容易。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让我想起外婆。

这里远离喧嚣，我纷乱的内心宁静下来，随身携带的防备逐渐松懈。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来。

“呃，我想要个孩子，可是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好母亲？”老人专注聆听。

“我不知道怎样当母亲，虽然我自己有母亲，但我觉得那并不是我想要成为的母亲。我的内心总是有个声音--我不够好，我担心自己敏感的性格会遗传给我的孩子。”

我自顾自的说下去，“我能感觉自己体内的母性，但我不确定，您知道在我心中生一个孩子，意味着我将创造一个生命，而不是他们口中的传宗接代！”

说完这段话，我发现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甚至是你的父亲。

“嗯，我听明白了。你的问题是关于一个选择----两个独立的地球人通过混合他们的基因，重新洗牌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人。但你不确定是否要这样做。”老妇人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回应道。

“孩子，我也许可以帮助你。”

3

假设地球是一个向着遥远未来，高速前进的宇宙飞船，那些看到未来的人，就如同在飞机上打开窗户的人。窗外罡风烈烈，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幸存。

又到了年终大扫除，我拿着鸡毛掸扫向天花板角角落落，灰尘如精灵般在阳光里跳舞。接下来要清理的是那面照片墙，上面挂满合影，一张张扫去，那些记忆一段段在脑海闪回。直到最后一张，我停下来凑近想看的更仔细，你依偎在我怀里，那时你2岁，眼睛弯成小小月牙，大笑嘴角咧开，灿烂如盛开的向日葵，初夏阳光照亮你脸庞，蒲公英般小绒毛透亮，空气弥漫着甜味。你不知道在你出生之前，我已经见过你。

“如果您可以给我帮助和建议，那太感谢了。”我以为老妇人会用她的人生智慧给我一些心灵鸡汤。

“你随我来”她边说边站起来，将我领向内屋，行动便利的不像实际年龄。

店铺里间有两个房间，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房门紧闭着。一切都很正常，除了这两扇房门，它们并不是普通的门，看上去是密度很高的材质。

老妇人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缓缓的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重要。孩子，请仔细听。”

“我来自火星，我同祖父辈一样关注地球，到了我这个年代终于可以来地球，我蛰居在此，观察地球人....”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遇见重度幻想症患者或者精神分裂的疯子，不由自主挪动脚尖朝向外屋，身体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不用担心”，显然她看透了我的心思。“这对你来说很难理解也很难相信。不过我这个手无寸铁老太婆对你没有什么威胁，如果你想有所收获，必须要以身试险。”

“我将带你去两个时空，那分别是你的过去和未来其中某一时刻，你身边的两扇门，左边回到过去，右边进入未来。你只能停留15分钟。”

我看了左边，指向右边，我想去未来。“这有点像警局审讯室的双面镜，站在玻璃后面你可以看见里面的人，而他们不会发现我们。”老妇人在打开右边那扇门之前对我说。

“孩子出生时是很自由的，不过很快他就会通过学习变得不同。母亲会在最初的两年为孩子编制程序，构成脚本的基本框架。”

当我在老妇人那里得知我将书写你人生脚本草图，我觉得作为母亲责任比想象的还要重大，这让我胸口发紧。

“接下来，我要打开右边的门。准备好了吗？"

马上要见证未来，我有些兴奋。

老妇人突然停下来，调皮的拍拍脑门“差点忘了，你的问题是要不要一个孩子，为了更好让你了解孩子，我先教你火星语言。”

“火星语？你是说我们地球上的孩子使用火星语？”我惊讶的回应

“是有些匪夷所思，地球人类小孩在6岁前，都会使用火星语，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那代表什么，随着长大他们会压根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你仰着小脸，在醒来的早晨第7次说“妈妈，我喜欢你”，你总是不厌其烦的向我表达爱意，让我自惭形秽自己给予你的爱由于限制，至今仍然比你给我的少，不过我一直没有停止努力。

未来的门已经打开，眼前是一片沙滩，凉风阵阵吹着，孩子们在追逐嬉戏，忘形的在水里打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哪个是你？我的心突突直跳。双眼在沙滩上来回搜寻你的身影，老妇人轻轻指了个方向，我看到未来的自己和你蹲在水边，你穿着黄色上衣，带的红色帽子把天空衬得湛蓝，你们似乎在用沙子建造城堡，我急切的想看的更清楚，可太阳为何如此晃眼，我甚至没看清你是女孩还是男孩。

“不要去那边！”“你再不听话我就走！”“快点，快点，快点！”我们耳边是家长们不知疲倦的指令。

“地球人父母每天上百遍的对孩子输入禁止指令”老妇人叹着气说

“什么是禁止指令？”我疑惑的问

“简单来说，就是家长们用来控制孩子的口令？不要！不准！不！不！不！”老妇人夸张的模仿着，

“我真为这些小家伙们感到难过。每个孩子无条件的爱着他们的父母，他们人生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使父母高兴。孩子们学着用火星语理解父母真正想要什么，并努力去实现他们的愿望，这一切只为母亲、父亲高兴开心。”

这段话，多年来一直被我的脑子反复咀嚼。

“看到那些孩子忘情的快乐吗？如果你决定要个孩子，给你个建议：少一些禁止，多一些许可，让他感到自由，我想他会感激你。”

在你出生之前，我已经做了决定，绝对不会像我的父母让我受伤的方式来养育你！那些夜晚我一遍遍向腹中的你承诺。

“北极熊需要十万年才得以进化出外衣，人类小孩仅仅要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就学会了。”老妇人听说过我这个决定后，她微笑不语。

“哦，妈妈，你不能。。。”

3岁时，你开始很流利的学我的口吻说话，我是一面镜子。虽然我一直遵照老妇人的叮嘱，尽量多给你许可，可是当你满地打滚，迟迟不睡觉，不穿尿布，耗尽耐心的我，直接说不更加管用。

我清楚记得我们开始出现对峙，始于你可怕的2岁，由于早熟不到1岁半，你就开始频繁的说“不”。我发现不自觉的用父母曾经的方式对你说话，就像自动的按键。

“孩子非常宽容，只有父母几十几百次给予指令后，才会决定遵从指令。”

对不起，我真诚的向你道歉，我会继续努力。

4

“过去降临的不幸，是无法避开的。无论安拉赐予您的是什么，您只能接受下来。”
这一生中，我每天都在提醒自己别忘了这句话。

"每个地球人在幼年时就决定了自己将如何生活，如何死亡。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在头脑中把这个计划带到那里，这就是所谓的脚本。"

老妇人又自顾自的说着我难以理解的话。

我不喜欢回忆过去，却总是陷在过去，不断反刍那些不开心。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到那些不愉快里。

“了解过去，是为了能更深刻地理解它们。”老妇人凝视着我的眼睛。

“她妈妈是个疯子，昨天早上看见她妈妈在雨地里大哭......”那天我刚进教室，就发现同学们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事，昨天妈妈又发病了，爸爸叫来了救护车，住在我家对面的女生告诉了大家。

从小是父亲照顾我，我的印象里，妈妈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爸爸总说，你妈妈不太舒服，是啊，她总是很累。如果她没在床上，我也不能靠她太近，嫌我吵的她头疼，一点不开心就会迁怒家人。

整个童年都是灰暗的，我住在阳光永远照射不到的角落。如果有阳光，只在10岁生日出现过。那是
我童年最美好的一天。父亲为我举办派对，我几乎没什么朋友，但出乎意外的是，来了很多人。

我们在客厅装饰了彩带，爸爸订了蛋糕，准备了礼物，我笨拙的招待着，一切都和预期一样虽然平淡却没有任何纰漏。

这时，母亲从卧室走了出来，她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大家看见她都呆住了，我满脸尴尬，想带母亲进去，可父亲阻止了我。她面带微笑，天知道我多久没看到她笑了，亲切的和我的同学打招呼，整个过程我都很紧张，我怕她会突然失去控制，确实有那么半个小时，她站在客厅中间，把音乐开到最大，然后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跳舞，接着人越来越多，最后大家都在一起跳舞。那天，同学们玩的都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我喜欢母亲笑的样子。

第二天，我再没见过她。

“孩子，你想回到过去哪个时刻？”老妇人在打开左边那扇门之前问道。

“我想知道当我睡着后发生了什么”

“你母亲杏仁体大小密度，及相连的海马和右额叶部位，相当活跃。5-经色胺，哦，是负责负面情绪调节回路的重要神经递质。你母亲和你祖父有两个短型拷贝基因，而你遗传了其中一个。”

“5-经色胺？短型拷贝基因？这些是什么？”

“你母亲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我刚才说的是从生理上解释她患病原因。”

那是哭声，从洗手间传来的哭声，怕吵醒我们，母亲用毛巾捂住嘴。看到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我心头涌上一阵酸楚。

“我到底有什么毛病？为什么会不开心？我的丈夫那么爱我，女儿这么可爱，我拥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谁在诅咒我？”母亲边哽咽边质问镜中的自己。

那时，我知道妈妈不开心，只是知道这一点而已，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也不知道她有多恨自己的不开心。

直到我上大学后，有一天我竟然和妈妈一样不开心。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用“诅咒”这个词。

“负面情绪是地球人身心的保护系统，你的远古祖先曾因这些活跃的负面情绪，让他们警惕小心，得以避开吃人的猛兽，山洪的袭击，其他体验不到那么多恐惧焦虑情绪的原始族人，被自然选择淘汰了。你的家谱祖辈中有许多怵惕不宁长夜不眠，又一生平安的人，这些情绪被你的原始祖先看作生存的至宝，一代代传递下去，直到你的母亲传给你。”

还剩5分钟时间就要到了，我开始焦虑，我紧紧抓住的难道是泡影？

老妇人示意我耐心等待，门开了，母亲常年披着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整洁的发髻,和她脑子里刚刚做的决定一样清晰无比，眼眶因为哭过还是红红的。她走进了卧室，蹲下来，看着睡梦中的我，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对不起，孩子，妈妈要离开你，离开这里，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太爱你，不想拖累你们。我已经向上天祈祷过了，它们会保佑你不遭遇我的诅咒，这一切让我自己去承受。”

“问题是地球人带着石器时代的大脑生活在这个时代，超高的负面情绪，像敏感度过高的烟雾报警器，总在没有火灾时警铃大作一次次让你空立街头。你们好比住在地势最低的峡谷，水位稍一上升，就会被负面情绪淹没，即使事后你知道当发愁时90%都是庸人自扰，你仍然无力摆脱。”老妇人一字一句解读这背后的真相。

那一刻，我流下泪水，为自己，也为母亲。泪眼朦胧中，我看到母亲关上房门。

5

杰德坐在自动弹奏钢琴前手指在键盘上滑动。打孔纸卷早由他的祖先制作完毕，随着他的努力，缓缓转动。

过去和未来，当我再一次坐到老妇人身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阳光，我有些恍如隔世。

“又这样了！”

“什么？”老妇人的思维总是跳跃的让我难以招架

“那是你内心的声音”老妇人凑近我，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西西弗斯，科林斯的国王。他绑架了死神，让世间没有了死亡。因而触犯众神，为惩罚他，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可每每未上山顶又滚下山去，他不断重复、永无止境。”

“你就是西西弗斯，你不断在推石头。总是在事情快要做好时，搞砸它！”

我接不上话来。因为我从未考虑过自己和一个推石头的笨蛋有什么关系。然而我心里明白那个笨蛋就是我。

我以为是自己在弹奏乐曲，其实活在西西弗斯的脚本里。这个石头，是生活、学业、是工作，我总是在越来越好时，放手让石头从山坡上滚落下来，把自己变成一个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者。

身为你的母亲，身为我母亲的女儿，这些年我一直试图在这个夹层的关系中寻找微妙的立足点。

父母对自己的影响，摆脱不了的阴影，如何求解？

愤怒？指责？无奈？然后呢？

“父母的责任是什么？脚本编程不是他们的错，它就像缺陷或天赋的遗传，父母只是将从他们的父母或祖父母那里继承的显性及隐性基因传递下去。”老妇人回答道

探究那么多过去，询问那么多为什么？我该怎么办？

“希望改变自己的脚本，避免将自己承担的指令传递给孩子，你首先需要了解自己哪些行为储存的是你父母的声音”

6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你眼睛不眨的看着我，静静听我唱着这首歌，你不明白我为何总爱唱这首歌。

“如果地球人的父母真的希望孩子能比自己更好地适应太阳系及其所有支系的生活，就必须改变脑中的录音，让自己成为真正的成年人。”

午觉后醒来，第一声就叫妈妈，你躺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你的小胳膊腿，不知觉中，你又长大了一些。我高兴也焦虑，担心自己的改变跟不上你的成长。

如你所说，生下你延续了我们的基因，但绝对不是延续基因那么简单的决定。

曾经我是孩子，现在我是母亲，曾经因为自己不能做100分的母亲而犹豫要不要孩子，现在我允许自己做一个只有70分的母亲，我允许自己犯错，允许你在错误中长大。

"只有人们不知道自己正在对自己及他人做什么，脚本才成为可能。"我清楚记得老妇人对我的提醒。

我决定改写脚本，不再去推那块该死的石头。

“曾经犯过一次抑郁症的人两年内再犯的几率为50%，而在某个时刻再犯的几率为80%。它是潜在的人格特质之效应的间歇性的，经常反应性的突然发作。”这些冰冷的数据面无表情的向我宣布----我还会面临石头掉下来的结局，一次又一次。

“这个从此没有主人的宇宙对它不再是有结果和虚幻的了。这块石头的每一细粒，这座黑夜笼罩的大山的每一道矿物的光芒，都对他一个人形成了一个世界。”

我们可以在奋斗的过程中发现幸福，而不把希望寄托于无法把握的终点。

“征服顶峰的斗争本身足以充实人的心灵。可以设想，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当在书上看到这个故事，在成长的路上，我决定做另一个西西弗斯。

7

活下去，在荒诞的沙漠里幸福地活下去，幸福歌唱。---加缪

生命轮回，爱生生不息，爱的滋味是酸甜苦辣，爱如人性般五味陈杂。

回到过去的那15分钟，没有改变母亲离去的事实，但我知道的事情却改变了一切。通过钥匙孔窥见未来的15分钟，没有让我来得及看清未来到底是什么，然而对现在的我来说知道未来并不重要。

今天，你打电话告诉我，你准备要个孩子，电话那头你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成熟，接着你升高了音调，“我们决定要挑选基因，现在基因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我们知道未来必定是鲜花与荆棘并存，祝福你，我的孩子。”这是我与老妇人道别时，她对我说的话，最后送给你。

---爱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