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变天了,冬日里难得的阳光从窗口里射进来,在木棚黑暗的空间里形成一道光柱。
灶,是最简单的土坯垒成,铁锅上厚重的黑灰显示着其年代的久远,炉膛下的木柴是从村前的小树林里捡回的,大多是柳树、榆树和杨树的残枝。
这些盐碱地上几乎唯一的树木,将每一寸的成长都和这片土地紧密相连,乃至年老时,仍将坚硬的骨头化作最后的燃烧。
火的影子和缕缕炊烟与光柱在木棚里交错,形成一道奇怪的景致,也是这个小院里最温暖的所在。
庹大姐将鸡块拿出,放入火炉上沸腾着的鼎罐,这种用铸铁模具作出的器具是她从老家四川带来的,年代感十足。
鸡是两天前宰杀的,沿着纹路和骨头剪开,保证在炖汤时不留骨头渣子。鸡肉用盐巴腌过之后,挂在室内的绳子上,在自然的风和空气里安静地发生最古老的变化。
鸡肉和土豆与绿豆被放进开水里,翻腾,咕嘟,香气很快弥漫整个院子。
在另一个炉灶上,切成块的南瓜上覆盖着粉蒸肉,粉蒸肉是做好之后放在冰箱里,即用即取。
新鲜的土豆,选取小个头的,刀剁成碎末,再将青椒剁碎,二者混合,撒入盐巴,放进布袋,沥青水分,即成村民四川家乡最具特色的“咸土豆”。
“咸土豆”与五花肉相炒,又成了一道新鲜的菜品。
米,是新打的,长粒,有米最真实的味道。
院子里的蔬菜和玉米已经收割完毕,平整的土地再暖阳下做着深呼吸,等待一场冬雪后的沉睡。
女主人在忙完手里的活以后,和我们聊起了广东的女儿和进苇湖砍苇子的老伴,她将自己的世界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用平和来应对变化。
就像面前这几盘食物,它们没有最艳丽的外表和最复杂的程序,所有的,只是简单的搭配和熟悉的味道,这也是多年之后,人们对于食物最朴素和本质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