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明月何时照我还》 上一章 :(109)小人最无节,利害有常势
笔者:楼清月
(110)身轻恐沾风月债,嫁衣何曾为我裁
广平府 永宁城城郊
官道旁的一处密林里,一驾马车安静地停着。马儿被拴在了一棵树旁,有些焦躁地来回晃着脑袋。马车里,李灵雨满脸血污,衣衫不整,整个人呆滞在一角,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把匕首。倒在她身旁的,是一个身中数刀,双目圆睁的汉子。剑三如果在,应当能认出,这个汉子,就是当日雇佣的那名马夫。
李灵雨眼里蓄满了泪水,眼睛一瞬不瞬地有些失神地看着马夫的双眼,似乎回过了身来,慌张地把匕首扔在了一旁,吓得想叫出声,却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脚用力地踹着马夫,马夫的尸首离的她更远了些。
马夫衣衫也不算齐整,裤子已完全褪去,李灵雨不敢再看马夫的尸首,颤抖地手想解开随行的包袱,但因为抖的太厉害又怕的使不上劲儿,几次都能打开包袱。不多时,就听见马车外传来了人声。李灵雨吓了一跳,又拾起了一旁的匕首,警备地握着,紧紧地盯着马车外。
“顺哥儿,你说老爷为何好端端地京师不待,偏要去袁州府?“一男子问道。
被唤顺哥儿的人,故作神秘地说道:“我有次无意听老爷和管家提起,如今的京师可不安全了,此次鞑靼使臣来朝虎视眈眈,新帝怕是对付不了喲!”
男子也说道:”我也听说,这新帝还未登基,便寻法子赶走了郕王,啧啧啧,连登基大典都不叫参加。那西北又不富庶,又与鞑靼的几大部落紧挨着,只怕郕王不死也剥层皮啊!“
“要说这新帝也是的,后宫佳丽无数,却偏偏没一个能怀上龙种,依我看,新帝怕是那方面不行!”顺哥儿说道此处,与男子窃笑不已。
“顺哥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儿?”男子笑着笑着,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马车里传来。两人四目相对,渐渐往马车处靠近。
李灵雨听着两人的说话声由远及近,此时没了声音,也知是被人发现了异常,抄起身旁的包袱,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和顺哥儿两人迎面相撞,见两人看见了自己的容貌,忙用袖子遮住了脸,极速朝山里跑去。
顺哥儿见李灵雨满身血污,便知不好,朝一旁的男子吩咐道:“你去车里瞧瞧,我去追她!若是出了人命,你便速去报官!”
说罢,顺哥儿便朝李灵雨追了过去。
肃州卫 沙河堡
都说西北苍凉,一路而来,瞧着景色由绿转黄,再到现在的入目苍黄,也别有一番韵味。沙河堡里,济源已先行一步赶来把宅子布置好,郕王府的匾额在沙河堡里格外的显眼。来往的百姓都纷纷驻足,停在了府门口瞧着热闹。
朱拂玉骑马而来,速度虽不快,却也带起了不少灰土,见府门前站着许多百姓,下了马,吩咐道:“叫后头的马车行的慢些,莫要带起灰来。”
法般也下了马,舒了口气,站在了朱拂玉的身侧说道:“总算是到了!二皇子真是体恤百姓呀!”
朱拂玉白了法般一眼,看向从身后缓缓驶过的马车。车上坐着的都是女眷,待停在府门前,如一先一步下来,引得周围的百姓一阵哗然。和西北的女人不同,南方的女子本就生的白净又温婉,加之如一又颇有异域风情,就更显妖娆、明艳了几分。
法般见如一有些害羞,忙不迭地快步走进了府,忍不住调笑道:“若论起姿色,你身边这几位,无一人能超过如一。可惜了啊……”
朱拂玉正要答话,就见济源迎了过来,朝自己施礼说道:”王爷,金凤楼那头,封锁了京师的消息。“
“为何会封锁消息?”朱拂玉微微皱眉,问道。
“金凤楼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情,如今已换了个新楼主。”济源说着,看向法般问道:“道长可认得夜十二?”
“夜十二?”法般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曾听闻,此人是金凤楼的新楼主?”
“我多番打听,也只得知其一些未证实的传闻。”济源说着,四下望了望,说道:“据传前楼主的高徒许云鹤如今就在他麾下,掌管这谷城的金凤楼总舵。”
“许云鹤?”朱拂玉皱了皱眉,朝济源吩咐道:“你派人去谷城,打探一下这个夜楼主和许云鹤的事情。”
济源笑着点了点头:“三日前已派人去了。”
朱拂玉点了点头,正要和法般往府门走,就听百姓一阵骚动。三人望过去,就见远处几个西北大汉,抬着一个用纱帘拢住的轿子缓缓而来。
坐在轿中的,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青纱掩面,额上点着一抹朱砂痣。途径的百姓见到这女子,纷纷跪下,一边拜着,一边高声喊道:“恭迎青衣圣女!“
法般见朱拂玉看着跪拜地百姓皱着眉,在他身侧轻声说道:”这是金巫教的青衣圣女,此女叫阿鹤莲。“
济源也说道:“这个阿鹤莲在肃州卫很有威望,前些日子沙河堡的百姓不知为何都有上吐下泻地状况,阿鹤莲便亲自来了沙河堡,为百姓们熬制秘药,没几日便好了。这些日子,她宿在堡里的一户财主家,成日里为百姓们看病。”
朱拂玉脸上依旧是一副无害而又好奇地模样,看着丈尺之间,坐在轿子里的青衣圣女阿鹤莲,轻轻张口,寒意逼人:“这位青衣圣女,来的倒是切合时宜!”
阿鹤莲下了轿,轻轻提着裙子,款款地走到了朱拂玉身边。虽用青纱掩面,但因纱质轻薄,反倒有一种若有若现地美感,加之因着青纱的缘故,让阿鹤莲的眼睛显得更大了一些,整个人清纯又无辜。
“阿鹤莲见过郕王殿下!”阿鹤莲微微躬身,朝朱拂玉施礼,声音犹如黄鹂般清透脆亮。
没等她躬下身子,朱拂玉便一把扶住,将她扶起身,温和而又感激地笑着说:”你就是青衣圣女?本王一路西行,倒是听了不少你施药救济我大明百姓的事!“
阿鹤莲脸上一红,低下头说道:“我金巫教有青衣圣女十二位,我不过是其中一位,想必王爷一路所闻,是其他几位圣女的仁施罢!”
“有悬壶救世之心,救我大明子民,无论是哪位圣女,都当得本王一谢!”朱拂玉挺直了身子,往后倒退了一步,施了个全礼。
四周的百姓见朱拂玉朝青衣圣女施礼,礼数周全而又郑重,言辞恳切,心里对朱拂玉的印象刹时好了很多,纷纷赞颂朱拂玉的仁德。
朱拂玉听着百姓的赞颂,心里却并不得意,反倒有一丝无奈。但脸上却满是宽仁的笑容,朝百姓说道:“各位乡亲,快些起身罢!”
阿鹤莲见朱拂玉亲自去扶几位年长的百姓,微微有些吃惊,这位郕王,与传闻的却是不同,待下和善又满心仁德。想了想,阿鹤莲也跟着朱拂玉,扶了几个年长的婆婆起身。
待到百姓纷纷散去,朱拂玉转身看向阿鹤莲说道:“本王的王妃已有孕多时,舟车劳顿地随着本王来到肃州卫,身子有些不适,圣女可愿移居王府,替本王照料一二?”
阿鹤莲想了想,说道:“这,我需得与白长老商议一下。”见朱拂玉面露不解,阿鹤莲说道:“白长老是我金巫教的长老之一,此次来沙河堡,便是由白长老随行。”
朱拂玉点了点头,站在王府门口,脸上挂着和煦地笑容,朝阿鹤莲说道:“本王想请圣女进府喝茶,不知圣女是否也需向白长老商议呢?”
阿鹤莲见朱拂玉看着自己的目光柔和,心里不知为何一阵悸动,想了想,低头说道:“按理说,我需得知会长老。只是……既然王爷盛情相邀,阿鹤莲也不敢推辞!”
朱拂玉朗声笑着,引着阿鹤莲进了府。
济源本也要随着进府,见法般在一旁不以为意地撇着嘴,问道:“道长不进府么?”
“本道长有点恶心,先在府外透透气,你先进去罢!”法般翻着白眼,站在门口不动。
济源见法般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也是哑然失笑,摇着头走进了王府。
京师 皇陵
顺德自打接下圣旨后,便一直在寝房里诵经,虽吃喝无碍,但明眼人都瞧得出她内心无法控制的暴虐气息。
梨花端着饭走进寝房,放在了桌上,朝顺德那儿走去,轻声说道:“公主,该吃晚饭了。”
顺德本闭着眼,听见梨花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向梨花,眼睛有些发直。
梨花握起了顺德的手,低下了头,袖口里有一方浸了一点辣椒水的帕子,假意拭了拭,眼泪霎时便流了出来,大滴地泪水滴在了顺德的手上。
“你哭什么?要嫁人的又不是你!”顺德声音很冷。
“奴婢替公主不值!”梨花眼睛辣的厉害,不敢抬头,低头说道:“奴婢去打听了。本来您是要嫁给汉世子的,但世子……世子不愿娶,亲自向皇上求旨,要娶栾欢月。后来,后来皇上便要将您赐婚给乐平郡王,谁知乐平郡王也说要娶栾欢月,汉王亲自带着郡王上殿向皇上求情,皇上又毁了您和郡王的婚事,将您赐给了世子。”
“你说什么?汉王府的两个王爷,都要娶栾欢月?”顺德一把抓住了梨花的手,把梨花掐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