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岁的姜姗趴在窗户上看着姜思源远去的背影,满眼都是自己十九岁的影子。
回过头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床上放着那件织了一半的毛衣,她拉上窗帘,回到习惯的黄昏里。
前几天,姜思源和姜姗大吵了一架,其实从思源参加完高考之后家里面就没消停过。
缘由是一个叫袁桥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以及总在楼下轰鸣的那辆摩托车彻底打破了姜姗刻意安静的生活。
姜思源非要和那个男人走,嘴里吆喝着毕业旅行吆喝着自由,姜姗则把思源锁在家里好几天怎么也不让她出门。
在思源眼里袁桥就是一个骑着白马的大侠,从于她沉默的生活毫不相干的地方翩翩走来,他微笑着向她伸出来一只手,而思源的那只手就无法阻挡的搭了上去。
(一)
参加完高考的那几天思源每天都和朋友在外面疯,她一直被家庭被自己母亲所束缚的性格仿佛一下子打开了,她有了第一次宿醉第一次夜不归宿第一次和陌生男人约会,这些新鲜的事物在她眼里就像新大陆一样令她向往,心灵和身体争相踏足。
母亲姜姗倒没多说什么,因为高考完放她疯几天是母女俩早前的约定,备战高考那段时间思源也真的很努力的复习努力调整状态。
思源和袁桥相识就是在一家啤酒烧烤摊上,那天思源同桌三个女生一起喝酒撸串,
袁桥自己一个人坐在她隔壁的隔壁桌。那天隔壁桌几个喝大了的醉汉吹着牛逼还摔碎了一个酒杯,那个酒杯就碎在思源脚边,她本能的扭头看了那几个醉汉,还憋了一个白眼,就是这一个白眼让那几个醉汉醉意直接上来了,开始吆喝起来,站起身来站在思源她们的桌子前,指着她的头大声嚷着她。
思源包括她的朋友当然是吓坏了,不敢说话,醉汉更加得意忘形了,骂得越来越难听声音越来越大,周遭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思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还略微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头盔突然就飞了过来,砸到醉汉的脸上,醉汉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思源本能的站了起来,那个男人捡起来地上的头盔扣在思源头上,思源抬头看着他,嘴边青葱的胡渣,很利落的三七分大背头,脖子上还有个纹身的图案,匆忙之中她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的脸,因为那个男人双手抱住思源的肩膀然后转手将她向后扭了一个一百八十度。
“看见那俩摩托车了吗?上去等我。”男人的声音出奇的好听,是那种十八岁少女统统着迷标准的浑厚又清亮。
思源还是呆在原地,有点傻眼,那个男人推了她一把,然后不管她了。
男人顺手抄起来桌子上的一个啤酒瓶,指着剩下的两个醉汉,那两个醉汉也是怂,见他一身纹身又举着一个酒瓶的痞子摸样也吓傻了眼,站在原地只打嘴仗不敢上前。
最后男人留了一百块钱在桌子上,用手指了指示意老板结账,然后朝着思源的方向走过来,还不忘和思源的朋友说了一句:“赶紧结账走人。”
这时候思源已经在摩托车旁站着了。
“上车。”思源神智还是有点懵的,想都没想这个英雄般出场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就上了摩托车。
男人扭了两下油门,两个人在英雄拔刀相助解救美人众人围观的场景下轰鸣而去。
思源坐在摩托车上,心想;
“靠,真的假的,好像电影啊。”
“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男人往后拱了拱身子,可能是思源带着头盔的原因她没有听清男人说些什么。
他索性把车子停在路边,扭过头来,思源摘下头盔。
“我送你回去吧。”男人下了车靠在车上点了一支烟。
“我还不想回家,你带我逛逛吧。”思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可能是刚刚喝过酒的缘故,她像一个情场老手一样寻求着发展下去的机会。
“去哪里?”男人的语言很简短,语气冷冰冰的。
“去海边溜达一会吗?”
“好。”
男人靠在摩托上抽完了那根烟,在那两分钟的时间里思源静静的站在他身旁打量着这个男人。
带着些痞气的大侠风范这是她十几年学生生涯里没有接触的那类人,十八岁的她对所有未知的新鲜的事物好奇着,她很想对这个男人一探究竟。
……
六月的青岛还有些凉,海边风很大,那天似乎要涨潮了,海岸上的人不多,他们俩就沿着海岸线走着,男人也不说话,很安静,似乎只能听见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二)
姜姗在高中毕业后在家人的安排下得以去家附近的一座小学当老师,在那个准备就职的夏天,她向家里要了一笔钱,她人生中第一次离开这座生她养她的城市,她紧张又兴奋的上了火车。
火车的终点站是北京,姜姗这次去是去看一场梦寐以求的摇滚演出,她如同那个九零时代大多数青年一样疯狂痴迷着摇滚乐,她的房间里贴满了海报墙上抄满了歌词,父母拿她没办法,在毕业后的那个夏天放她去北京看她人生的第一场摇滚现场。
独自一人来到北京,几经周折找到了演出场地,来的早了些她买好票在门口的阴凉地里坐了好几个小时,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人群开始热闹起来,她被人群的呼喊声吵醒,观众们检票出场,可她在睡醒后怎么也找不到演出的票据了。
她站在人群中显得太狼狈,疯狂的年轻人丛中没人会在意她因为着急掉下的两行泪。
她看着人们一点一点的检票涌进场内,无助的蹲在地上掩面痛哭,这时一只胳膊突然夹住了她的头,把她几乎用拽的方式拉了起来,姜姗微微弯着腰那个男人就径直夹着她的头从检票口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
“我一会还有演出,你在这老老实实看,演出结束了赶紧回家注意安全。”那个男人松开胳膊把姜姗扶正。
姜姗看着她,一头长发,脸上有几个不太明显的痘坑,个子很高,她目测了一下她的头顶刚刚能到那个男人的肩膀,她被吓傻了连句谢谢都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那个男人就转身向后台走去。
那场演出来了很多嘉宾,有红极一时的明星也有很多无为人知的乐队,姜姗找到他了,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乐队的鼓手。
他披散着头发激情澎湃的敲打着架子鼓,虽然距离她有点远,但她还是能够看得清没错就是他,高高的个子长头发,甚至连他脸上的几个痘坑她都看得见。
在他们乐队最后一首歌唱完全体站在舞台中央像观众鞠完躬之后,姜姗跟着他们下台的方向趁着保安一个不注意冲进后台。
“刚刚你有带我进场,谢谢你啊。”姜姗有些扭捏的站在一旁说着,现场噪音有点大,第一次说那个男人没有听见,第二次说的时候,旁边的人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那个男人回过头来,摘下来皮手套用毛巾擦拭着脖子上的汗水。
“哦,觉得演出怎么样?”他笑了笑,嘴角微妙的弧度彻底将姜姗的心理防线摧毁。
那个年代啊,哪有什么微信号啊可以加,甚至连电话号都很难记下,所以姜姗只能说:
“带上我吧,我想和你一起全国演出。”
“哦,是吗,你好,我叫袁子明。”那个男人又笑了笑。
(三)
思源留了袁桥的微信号,那个夜晚两个人聊到很晚,她慢慢了解到这个男人二十五岁,一年前开始骑着一辆摩托车在全国旅行,去了那么多城市,多么巧今天让她遇见了。
随后的几天里思源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当起了袁桥的小导游,这种带有一些江湖色彩的情谊与别的感情比起来更容易相会相融。
几天之后姜思源坐在床上,看着这个男人抽着烟眯缝着眼问她:
“姜思源,我又姓袁,你的名字是不是天生为我准备的。”
袁桥坏坏的笑了起来,眼睛眯的更小了。
“听妈妈提起过,我的父亲也姓袁所以我叫思源。”
“哦,那你爸爸呢?”
“不知道,很少听妈妈提起他,家里人也总是刻意回避。”
男人从背后搂住了她,嘴巴贴在思源耳朵上;
“对不起,伤心的事情别想了。”
思源在前面点了点头,心里砰砰乱跳着。
那一个午后,酒店床单上留下一抹红色,那是姜思源的初夜。
思源紧紧搂着袁桥,他半靠在床上抽着一支烟,思源渐渐地将她抬起来,瞪大着眼睛看着袁桥。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再往北一点。”
“可不可以带我一起。”思源在袁桥微眯的眼睛里看到了默许。
(四)
姜姗在演出结束后跟着袁子明来到一处破旧的老院子,他们的整只乐队都住在那里。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为这一屋子男人做饭洗衣服听他们唱歌也听他们骂街,到了夜晚她会和袁子明同床,不过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抱着他,她还不敢将自己的身体交付给这个男人,那么美好的事情她想要再等等再等等。
后来乐队接了一些活,去南方有几场演出,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姜姗似乎都忘记了她的父母还在等她回家,心想就这一次青春,玩就玩尽兴,她收拾好行李,跟着袁子明去了南方。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长江,她还有点不适应南方湿热的夏天,略微有些着凉了。
她接过袁子明递过来的一件皮马甲披在身上,看惯了家乡大海的她第一次看到长江水还是有些兴奋,那是不同于大海的无边无尽,这一片江水显得更加有情有义。
袁子明突然从背后抱起她,两只手深深的搭在她的脖子上,她的后脑勺能感受到子明胸膛的温热,那种被包裹被呵护的温暖让她的心里泛起一层层涟漪。
“姗,谢谢你陪我这些天,我爱你。”袁子明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压在姜姗的体内,那一刻她甚至不能呼吸。
喘上来的第一口气,姜姗告诉自己,她是属于这个男人的,她的身体她的心灵都是属于这个男人的。
(五)
姜姗死活不同意,在她的眼里这件事没得商量。
姜思源怎么都不理解,无非就是出去旅游一阵子怎么在她那里就一点商量的余地没有。
第一次硬着来,思源扯开了嗓子和姜姗喊着,暴躁的几乎要在屋子里跳起来,她说她老了接受不了年轻人的思想年轻人的观念,她说她独自生活那么多年太偏激太极端,她说她一点都不去试图理解女儿的想法除了学习之外做什么都不支持她。
她火了,抬手就给了思源一巴掌,她不像女儿那么多话,那一巴掌打完就瘫坐在沙发上,身体还在颤抖但是眼神已经归为平静,略显呆滞的看着前方。
思源被打了一巴掌之后跑到自己房间,又是摔杯子又是踢桌子,不管搞出多么大动静,姜姗都不为所动,嘴里还嘀咕着一句话:
“我最能理解你了。”
第二次来软的,思源乖巧的凑到姜姗面前,拉过她的手,软绵绵的说道:
“放心吧妈妈,那么多天的相处,他不是坏人,再说女儿大了,还担心女儿能丢了吗,我已经成年了,我想给自己做个决定,我想不给这个十八岁的夏天留下遗憾,妈妈你放心,大学报道前我一定回来,无论还跟不跟他在一起,我都回来安心上大学,妈妈,你相信我一次,从小到大我都按照你的意愿活着,就这一次。”
思源小心翼翼的说着话,平柔的试探缓和的进展着,姜姗却突然哭了,那种无声的哭泣,没有一点点声音,只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还是不肯。
(六)
袁子明把姜姗送了回来,在她离开家一个多月之后。
他并没有上楼只是将她送到了楼下,往她的包里塞了一张乐队新发行的唱片,然后笑着眯着眼睛对她说着:“你先回家,我得回北京准备一下新唱片的宣传工作,等把这一阵忙完了,我会回来接你的,你放心。”
姜姗的妈妈一把将她抱住,然后猛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骂着她不懂事不孝顺之类的话,她的爸爸坐在一旁,倒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那杯白酒喝了出来,一脸愁容。
看着妈妈哭着,姜姗也哭了起来,只不过她的眼泪里大多是将来一段时间都见不到袁桥的悲伤。
回家之后的爸妈对姜姗特别的好,似乎像是女儿死而复生一般将所有的爱所以的呵护都一时间全部给她,可她一直还在见不到袁子明的思念当中。
她翻着一本台历,期待着日子能过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她时刻告诉自己用不了多久子明就会站在她家楼下冲她招手,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头发上显得格外美好。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八月中旬她去了小学报道准备入职,学校组织了新教师去医院体检,验了血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高兴的不行在医院里又蹦又跳的,嘴里念叨着:“子明你要当爸爸了,子明你要当爸爸了。”
那天回到家后,姜姗把自己怀孕这个事情告诉了爸妈,可是爸妈不想她那么高兴,那是她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见到平常少言少语的父亲动怒。
爸爸直接拽起姜姗的手,说着带着她直接坐火车去北京找那个小子去,她废了好大的劲才把爸爸劝住,一个劲的解释袁桥这一阵子特别忙,等着一阵子过去了,他会回来找她的。
父亲这才平静了下来,母亲只是坐在床边一个劲的哭着,她似乎从父母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那种预感在她心里终究是敌不过对袁桥的信任和期盼。
她翻出来记在本子上的电话号码,给袁子明打去一个电话,过了很久他的朋友接起来,然后转交给袁桥,袁子明说很快了马上就能去接她了。姜姗的父亲想要抢过来电话,可是还没抢到手电话那头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后来的故事大家应该都猜到了,袁子明没回来。
姜姗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她还是沉浸在长江岸边袁子明给她的那个拥抱里,她每天都在幻想着将来三口之家的生活,孩子的母亲是个美丽勇敢的教师,父亲是个架子鼓前帅气坚毅的歌手,他们的孩子一定会为自己的父母感到骄傲的。
姜姗感觉秘密藏不住了,她迫切的想知道子明在知道他们的爱情有了结晶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会欢喜的沉默还是会激动的失声大哭,藏不住了再也藏不住了,如果说悲伤可以一个人经历,那么喜悦一定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分享。
她又给子明打了一个电话,不对,是打了很多个电话,但是再也打不通。
她忽然就乱了,第一反应是子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很担心,第二反应就是要去北京找她,她想要陪在为了梦想奋斗的子明身边,子明也应该陪在她和孩子身边。
肚子里的思源四五个月大的时候,姜姗独自一人去了北京。
来到他们乐队原来居住的院子里,才发现院子的主人已经换了,新搬来的是一大家子人,那个夜晚,新搬来的八九口子人赤裸裸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她。
她又去了子明带她去过的琴行,那里的老板告诉她,子明的乐队和唱片公司起了一些矛盾,唱片最终没有发行,子明给姜姗的那张是为数不多的样版,他们几个人这些年搞音乐欠了很多钱到头来事业又前功尽弃,他们几个人彼此埋怨打了一架,决定不玩了,子明后来把架子鼓买到了琴行这,具体他去了哪里老板也不清楚,总之是不再搞音乐了,应该也不在北京了。
姜姗看着那台架子鼓,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头发沾上泪水都黏在脸上。
琴行老板把她拉起来,告诉她,摇滚歌手和女歌迷谈恋爱的多了去了,玩玩就算了,认真的又有几个,现在摇滚乐那么繁荣,唱歌的也多了去了,混的好的又有几个,算了,赶紧回家去吧。
姜姗不信,她的世界里子明一定会回来找她,谁也不能动摇。
再后来,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小些的时候姜姗一直叫他小袁,她想等着子明来找她了再一起给孩子取个名字,拖着拖着,孩子上学了,必须得有个名字。
家里面几个老人凑在一起,劝姜姗就让孩子姓姜吧。
姜姗哭,哭了几天几夜,没办法,流再多眼泪有些事也改不了。
“就让孩子叫,姜思源,行吗?”
(七)
姜思源还是要走,这种不可动摇的信念不是袁桥蛊惑的,而是自己向往的,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母亲担心,但是这些都不能组织她。
青春和她初次尝试的性爱一样,该有一次高潮。
姜姗的夏天是不用上班的,所以她每天都会呆在家里看着思源,她怕她犯自己当年的错误。
但是你永远都留不住一个要走的人,百密终有一疏,思源趁着姜姗午后打盹的片刻偷来了钥匙,打开了反锁的家门,把早就打包好的行李搬了出去。姜姗听见声响立马就起来了,思源反应也快赶紧从外面关上了姜姗房间的门。
“妈妈,对不起了。”说完她从门缝了递进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些诸如让母亲放心啊之类的话。
姜姗隔着门吼着让她回来,但是做什么都显得无力了些。
姜姗半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忽然想起来将近二十年前自己母亲的眼泪,才理解那眼泪里有失望有自责也有对自己女儿真诚的爱和袒护,青春期的美好和鲁莽真的只是一墙之隔。
她趴在窗户上,看见思源背着一个双肩包坐上了袁桥的摩托车,思源也抬头看向她,还朝她挥了挥手,思源应该也是哭了,不过隔着太远姜姗看不清楚,她只能看见那个十九岁女孩的背影随着一声轰鸣离去。
满眼都是自己十九岁的影子。
其实姜姗依旧有机会阻止思源的,比如踹开木头做的房门,再比如吆喝楼下的老街坊拦住女儿,再或者甚至报警,但是她没有,在那一瞬间她的潜意识里是放思源走的。
因为她有一件事情想了将近二十年都没想明白。
查出怀孕那一天给袁子明打去的那个电话,在电话里因为害怕影响他工作也是想等见到他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她没说自己怀孕的事情,只是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和子明说话。
她不确定如果当初在电话里告诉袁子明自己已经有了身孕,故事的结局会不会有改变,这个问题她想了那么多年,肯定自己又否定自己,其实关于子明这个人的心事都了结,对这个男人也太不上思念了,只是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她。
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几年她老的特别快,其实人啊就是为了一个答案一句准话活着,她怕到死也得不到个答案。。
姜姗想,让姜思源代替她去问个答案吧。
虽然她心里明白思源的结局可能会和她一样,到头来也落个一辈子都得不到答复的问题,但是有目的有思念的甚至有仇恨的活着也比给自己的青春留个遗憾强。
姜姗翻出来当年子明塞给自己的那张专辑,床上织了一半的毛衣,半拉的窗帘,习惯的昏黄里。
如果回到过去,你还去不去北京看哪场演出,你问她一百遍,她还是会去,思源也是一样。
全文完
文/张广顺
已出版《少年不惧岁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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