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的天永远是那么干燥,大地永远铺着一层厚厚的黄土。风一吹,黄土飞扬;雨一下,沟壑纵横。
傍晚,玩了一天的二娃拖着饥饿的肚子直奔厨房,揭开锅盖一无所获,掀开蒙在灶台上的布,只找到了一碗稀米粥。看着碗里的清汤寡水,“啊,就只有粥了”!二娃满脸的不满意,但一想到这可能是家里最后的一点食物了,也就没有犹豫,咕噜咕噜的一口喝光。
喝完,二娃也不忘舔干净碗。二娃用手擦了擦嘴,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个嗝,显然是没吃饱,对着厨房后面说道:“爹,我还饿”。“就你饿,我和爹还啥都没吃呢!”这时,大娃走了进来,生气道。看着二娃还没擦干净的嘴角,肚子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旁边的二娃听到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夜里,父亲坐在油灯旁想了很久,父亲招呼两兄弟到自己房间里来。“明天早上,你们两个把家里那头猪拉到镇上卖了,卖了后,你们去下一顿馆子”。二娃兴奋得跳了起来,大娃也很高兴,明天能吃上一顿好的。
“记得把猪喂重点”父亲叮嘱道,
“哦”。
两兄弟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后棚养猪的地方,只见是一头黑猪,四肢又短又细,头大身子小,一看就是没吃饱过的猪。兄弟俩站在猪前,看着瘦小的猪,心里盘算着把猪喂重了明天好卖个好价钱。大娃招呼二娃拿出家里的饲料,和上水就直接往猪的食槽里面倒。这可把猪乐坏了,看着倒得满满的食槽,猪一头扎进里头,咕噜咕噜地吃了起来。二娃看着大吃特吃的猪直呼蠢猪。
第二天早上,初升的太阳就像蛋黄,周围裹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照在黄土地上让大地变的更加黄了。
“一二一二一…”,二娃悠闲地喊着号,而大娃在前面使劲地扯着猪走。黑猪带上了红花,像极了要娶亲的新郎官,黑猪好像知道自己命运似的,一个劲的不愿走。大娃有些走累了,停了下来。眼睛不看事的二娃直接撞上猪摔倒了。“哎哟,咋突然停了”二娃指责道。“就你最舒服,一天到晚跟猪一样只知道吃”,二娃的话顿时就让他不高兴了,一路下来他可没好受,对二娃就是一顿数落。二娃听了也不好过,满肚子的气没地方发,对着猪就是一脚,可猪没疼着,自己倒是被猪踹到在地,二娃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黄土,刚想再和猪再来几个会和,可猪已经被大娃拉走了,二娃连忙追上大娃,在后面推着猪。
陕北又热又干,兄弟两个冒着大汗拉着猪走在路上。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可猪却是半步不愿多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驴叫,两兄弟回头一看,原来是驴车。骑驴的老汉挥舞着鞭子促使驴加快脚步,好像生怕被人搭车。见状的兄弟俩迅速向路边让开一条道,羡慕地看着驴车快速通过,驴车掀起一阵黄土,呛得二娃直咳嗽。二娃脱下裤子拍拍屁股,对着远去的驴车一顿嘲讽,看着二娃的大娃也只能叹了口气。山路曲折,县城遥远,尽管忍受着饿肚子和炎热的双重折磨,但是心里有了盼头,兄弟俩也就不觉得有多苦。
“还有多少路啊”!二娃抱怨地看着前方,他实在是走不动了。“还远着呢”大娃也是难受至极,两兄弟站在高坡上,眺望着远方,看不到尽头的黄土高坡。很快水喝完了,路还有很远,焦渴艳阳天,兄弟俩瘫坐在地上,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头。
不过幸运的是,最后两兄弟遇到了一个愿意带他们进城的好心人。就在两兄弟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身后驶一辆拖拉机,拖拉机发出“踏踏踏”的声音,嘴里吐着黑烟,开车的老伯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兄弟说“两娃子是要去县城卖猪”?大娃看着老伯,连忙起身道“我爹让我两兄弟把猪卖了下一顿馆子”,老伯呵呵一笑,看着满身黄土的两兄弟便让他们上车载他们一程,两兄弟一听顿时有精神了,兄弟俩连忙把猪抬上车,坐在车上,风从身边吹过,看这一路的风景,兄弟俩又惬意了起来。
刚刚还很遥远的县城,转眼就已经到了。县城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广播里放着“少生娃,多养猪”的口号。兄弟两个拉着猪走在街上,一路望去,好不热闹,街上说书卖艺的老人,各种香味四溢的小吃,色彩鲜艳的玩具应有尽有,看得两兄弟别提多兴奋,尤其是对于没来过县城的二娃,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两眼就没看过路,不是听听路边的卖唱就是看看摆摊的小吃……
很快他们路过布偶摊,摊上摆放着各种动物布偶,两娃子对布偶没有兴趣,想着快点把猪拖过去买了然后去下馆子。可猪就不乐意了,看到粉红红的母猪布偶,黑猪停下了脚步,脑袋里幻想着和母猪拜堂成亲生小猪的场景。大娃用力拽了拽黑猪,黑猪纹丝不动,没办法,大娃叫上二娃,两兄弟一前一后把黑猪拉走。黑猪很不情愿地离开,但脑子还沉浸在和母猪生孩子的场景中。
县城对孩子是充满诱惑的,二娃跑来跑去,瞅了瞅面摊,看了看饼摊,最后停在辣汤摊前,看着碗里的辣汤,二娃的口水直流,擦了擦鼻涕,猛地闻了一口,那满足感就好像他吃了一样。大娃看了,“那东西有什么好吃?又贵又不管饱”,“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快走”大娃催促着二娃,二娃只好不甘心地走了,走了也不忘回来再吸一口气味。“哥,我已经看好了,买面条的桌上还有辣椒,我要吃三大碗,嘿嘿”说着朝大娃伸出三根手指,“你不怕撑死你”大娃满脸的不屑,手铐着背径直地走了。
很快,两兄弟终于到了生猪收购站。巨大的围墙环绕,土黄的墙斑驳淋漓,一块块黄土从墙上掉了下来留下大大小小的坑,大门上的头牌是用方方正正的大石块碶成的。兄弟俩穿过大门进到里面“呀,哥这就是卖猪的地方啊,真大”!二娃对生猪收购站充满了好奇,头不停地转动着打量每一个地方。
“今天人多,我们得排长队了!”大娃说道。
“你说我们今天能卖多少钱?”
“我咋晓得,这不得看猪多重吗?”大娃回答道。
“这我晓得,我就是想多卖点,咋俩好下馆子多吃一点嘛”,二娃嘿嘿一笑,猪还没卖出去,他已经盘算好了今天去下哪家馆子,吃多少东西。
整个生猪收购站里,站满了卖猪的人,都在排着队等着上称,心里期盼着自己家的猪能卖个好价钱,最前面嘴里叼着香烟,满下巴胡渣的大块头就是称猪的领头,他动作娴熟地称着一头头猪,称完在小本本上打上勾,然后卖猪的人拿着小本就能去领钱。
很快就轮到了大娃二娃两兄弟,兄弟俩把猪拉到称前,好不容易把猪赶上了称,结果大块头却说下午再称,现在收工吃午饭。顿时两兄弟就不高兴了,二娃拉着大娃直嚷嚷着饿,而此时的黑猪却在称上做起了白日梦,它梦见自己娶妻生子,生了一堆小猪仔,
突然“下一个”打破了黑猪的美梦。也许是上午赶路的时间太久,猪忍不住的想拉粪便,黑猪趴着紧闭着双眼,兄弟俩瞅见大事不妙。
“哥,咱猪好像要拉了”二娃拉了拉大娃的衣服。
“我看见了,绝对不能让它拉出来,现在拉了,可就少了不少称”大娃打紧道。
只见猪的肚子传来咕咕咕的响声,二娃情急之下,一鞭子抽在黑猪身上,可猪那能控制得了,黑猪憋的尾巴都翘直了,抬高屁股就要拉粪便,兄弟两人见状,赶紧用手去捂住,死死地压着不让出来,但还是没能挡住,就在下一秒,黑猪一泻千里,拉得称上称下到处都是粪便,大块头看了破口大骂,骂骂咧咧地把猪拖下称。就这样,肚子没货的黑猪更本不够称,卖不出去了,二娃当场崩溃地嚎啕大哭了起来,还生气地踹了一脚不争气的猪。原本都谋划好了今天的下馆子的兄弟两人,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办法,生气的哥俩只能赶着猪原路返回,路上越想越气的二娃拿起鞭子狠狠打在猪身上,对猪是又追又打,骑在猪背上从生气变为打闹,最后哥俩开心地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