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永远也无法理解日本人的切腹

小时候看抗日神剧,每每看到日本军官战败后,毅然切腹的时候,都觉得好傻。死就死了,何必选择这么痛苦的方式?如果仪式感可以拯救邪恶的灵魂,还要警察干嘛?

二战结束后,很多日本军官都选择了切腹殉国

什么是介错?

后来看山冈庄八的历史小说《德川家康》时,认识了一个新词:介错。

何谓介错?就是切腹者在切了一刀以后,为了减轻痛苦快速了结,会请人立即补上一刀,砍下自己的头。这个补刀者就被称为“介错”。日本人认为,切腹是武士最崇高的死法,是武士道精神的一部分,而担任介错的人也与有荣焉。一般而言,切腹者会找自己最信赖的好友、家人、兄弟或是剑术高超的人来担任介错,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这个人不靠谱,那就有得罪受了。要知道,正规的切腹,是要将腹部一字切开,然后用刀尖挑出内脏的。

经典电影《切腹》剧照,1962年

大部分切腹者都会选择一个高手来为自己介错,因为介错也是分水平的。普通水平的介错者只能保证干脆利落地砍掉脑袋,而最高水平的介措者则可以做到在砍下首级时,有一块颈皮牵连,身首不会断掉。

想要以身殉职或者殉国,那也可以,可是自杀的方式千万种,为什么日本人选了最最自虐的一种呢?因为古代的日本人,认为人的灵魂在人的肚腹之中,所以,在必须将自己的灵魂向外人展示的时候,那就剖腹明志吧。而且也不是谁都能切的,普通平民可没有这个资格,只有武士阶层才可以选择这种死法。

切腹的由来

其实日本人也不是是一开始就喜欢切腹的,这里面也有一个历史故事。

永祚元年,也就是989年,大盗藤原义是日本第一个切腹自杀的武士。被捕之时,他坦胸露腹盘坐于堂上,举起太刀,用力插入自己的腹部,将腹部一字切开,然后用刀尖挑出内脏扔向官兵,最后失血过多倒地身亡。万万没有想到,他首创的这种自杀方式,在他死后几百年,居然被封为武士道最崇高的典范,成为每个武士的必修科目。

也有人说,日本人的切腹源自中国的春秋战国时期,《庄子·外物》里记载了一个故事:“苌弘遭谮,被放归蜀,自恨忠而遭谮,遂刳肠而死。蜀人感之,以匮盛其血,三年而化为碧玉,乃精诚之至也。”这也就是“苌弘化碧”的典故,苌弘是周敬王的大夫,因为遭奸臣所害,被流放到蜀地,为了自证清白,剖腹而死,三年后他的血化成了碧玉。

战国时期,著名刺客聂政也是剖腹而死。据《史记》记载:“聂政直入,上阶刺杀侠累,左右大乱。聂政大呼,所击杀者数十人,因自皮面决眼,自屠出肠,遂以死。”他受韩国大夫严仲子所托,刺杀韩国的相国侠累。刺杀成功之后,他怕连累与自己相貌神似的姐姐荌,遂以剑自毁其面,挖眼、剖腹自杀。

所以梁启超认为,武士道不是日本所独有,也是中国的文化输出,感兴趣的宝宝可以看看他写的《中国之武士道》这篇文章。剖腹开始盛行,是在镰仓幕府以后,很多将士会因为战败或免于被俘而在阵前切腹。

推荐电影:小林正树导演的《切腹》

这部电影里面的男二千千岩求女的切腹,是我看过最悲惨的一个。

故事讲的是德川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时期,由于实施中央集权,许多大名的权力被削弱,导致很多武士失业,从而沦为贫困潦倒的浪人。有些道德不咋地的浪人就跑到诸侯家,声称要借宝地切腹自杀,其实只是想讹点钱走人,哪会真的想死啊。大名没办法,也不能看着一茬一茬的武士来自己家里自杀啊,只好用钱打发他们走,于是这成为当时盛行的敲诈手段。

影片一开头,就是我们帅气英俊的男二千千岩求女,来到一个大户人家提出切腹的请求,他真的没想死啊,可是这次人家决定杀鸡儆猴,以绝后患,真的满足他的请求,让他切腹了。明明知道他的刀是竹刀,还以武力相逼,让他用这把刀切腹,就是想看他的笑话。结果,千千岩求女在切开一刀之后,痛苦难忍,于是咬舌自尽了。。。当然,如果这只是一个笑话,这部电影也不会拿到第16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提名,后面的剧情反转超级精彩,五星推荐。

最著名的切腹事件:三岛由纪夫

三岛由纪夫,筱山纪信摄影

日本大作家三岛由纪夫也是切腹自杀的。他出身于武士贵族家庭,从小深受祖母的影响,有着浓重的日本传统的武士道精神,再加上受军国主义的影响非常深,这些都让他的性格越发的偏激。

1968年,43岁的他组织了一个私人武装——“盾会”,想要保存日本传统的武士道精神、保卫天皇。两年后,政变失败。1970年11月25日,他在阳台上向800多名自卫队士官发表一个演说,呼吁“真的武士”理应随他发动兵变,推翻否定日本拥有军队的宪法,使自卫队成为真的军队以保卫天皇和日本的传统,但是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过9年中国就开始改革开放了,自然没有人响应。

心灰意冷之下,他决定按照日本传统仪式切腹自杀。他用短刀划开自己的腹部,肠子很快就流了出来。盾会成员森田必胜用一把叫作“关孙六”的名刀为他介错,但这个叫必胜的家伙可能是太紧张了,或者看着自己的偶像下不去手,连砍三刀都没有砍下他的脑袋。在三岛由纪夫打算咬舌自尽的时候,第四次介错改由学习过居合道的盾会成员古贺浩靖执行,终于成功了。三岛由纪夫死后,森田必胜也切腹自杀了,介错者还是古贺浩靖。

三岛由纪夫自杀的时候,他的老师川端康成也在现场,据说他当时说:“三岛君,你不应该死在这里,应该是我死在这里,可惜我没这个勇气。”1972年4月16日,川端康成也口含煤气管自杀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这里面似乎有故事,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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