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驴磨子是个人。因为他姓吕,家里兄妹六人就数他倔,好像一头拉石磨的驴。打小时候上学,这驴磨子的绰号就叫起来了。

……

接到驴磨子的通知,下午五点要来看看工地。申经理马上通知1#和2#楼的主体施工队工长,一定注意楼上的施工质量,董事长下午要来。说罢,申经理照样打电话给了水电工程师,让他把水电正作业的现场,检查一下,把好关。要知道,这驴磨子董事长那眼睛比谁都“毒”!

五点钟,驴磨子如约而至(菲义佳府工地)。将入深秋,赫赫炎炎的空气早已被凉意萧瑟赶跑。驴磨子一身单薄秋装,高挺伟岸的个头,瘦长型略像匣子的面目搭配一对没有任何特点的瞳孔,“版图”上找不到任何一片英俊的面积。顶上的细密发丝被本人特别照料得整整齐齐,一副剽悍形象显露无遗。申经理、土建工程师,还有水电工程师及另外两名承包队的小老板,大家一起紧跟董事长,边走边看。

一行人穿过安全通道,进入1#楼内顺着楼梯上登。驴磨子手指着四层的楼梯踏步台,厉声道:

“这是你们刚打的楼梯,中间的这几步宽窄差那么多,怎么干的?”

随行人员每人瞪大双眼:是啊,怎么中间这几步的尺寸没做成一致偏差这么大呢?

“申经理你说说,咋整?

申经理知道是木工支设模板造成的。可是不能解释,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只能认批吧。他默默无言,两颊渗出豆大汗珠。

“砸掉重打(混凝土)!——老靳主体队罚款1万,土建工程师罚款3千!”

老靳就在人群中。他苦笑着小声嘟囔了一句:修好就是了!驴磨子好像没有听见,径自向楼下走去。

2#楼处,灰土回填正在进行。只见楼的外墙防水卷材粘贴得风雨不透,接缝错落有致。挨着防水层,一块块苯板紧紧拼接在一起形成一道保护层。一米多宽新鲜粉质粘土挤压着苯板。不远处,一辆铲车正在铲土推向主体四周的槽内。在机械的旁边有一堆白灰粉。

铲车的旁边站着一个戴安全帽的人。驴磨子上前就问:

“这楼回填土是灰拌土吧?”

“是的。”

“那为什么填下去的是素土?”

“这个——”那管理人员被威武人群簇拥的董事长给问懵了,竟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

“你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以后地面会塌陷!”

老靳刚要说话解释,却被一声强制的“命令”压下去了:

“老靳你的施工队罚款三十万!”

老靳傻了,脸色由铁青变得煞白。其他的人心里都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要知道,老靳搞下来这两栋楼也就赚个三十来万,两栋楼白忙活!唉,老板就是皇帝,金口玉言,认栽吧!

贫穷人家出生的驴磨子,在困难和挫折面前奋勇向前,斩荆披棘,2013年创立“菲义”地产公司,他眼光锋利要求苛刻。曾在县城老区心明路以西建造的“菲义华府”住宅小区,利润和效应双丰收。正在施工的“菲义佳府”,位置在心明路以东。两小区以西南向与东北向交错呼应。

又过半年,到了2016年三月。经过繁琐的施工过程,按照工程要求的程序,菲义佳府交工了。驴磨子早于2015年初主城区南郊,在菲义佳府还没有完工时于菲义华府的正南方向购买了一块地皮。这块地占地3.3万平方米,拟建面积20多万平方米,他取名“菲义郡府”。

2016年夏天。菲义郡府的1#--4# 楼主体施工如火如荼,钢筋工、木工、砼工们蓄势有发、锐不可当。和这三工种同步进行的是搭外架施工。外架搭设关系到楼主体外墙的模板支设以及安全密目网的挂设。架子工们克服炎炎烈日,争分夺秒,保证主体的正常前进。然而事故发生了。施工项目现场缺少安全专职人员的监督管理,在3#楼主体结构干到十八层时,一名外架工因为疏忽大意,没有系安全带,连接立杆时一脚踩滑,跌下去,幸好落在十六层的平网之上,被一根横钢管硌在后腰上,经过紧张的救护,没有生命危险,但确实受了重伤,住在了医院。

2017年春。菲义公司接到区人社局通知,去年夏天在菲义郡府工地跌伤的农民工起诉了。人社局要求对该事抓紧解决,该农民工去年夏天申请的劳动仲裁,人社部一直推拖着,现在人家在法院就菲义公司连同人社局一块起诉了。驴磨子有些气恼,但又不知找谁发火。只好安排手下高管人员妥善处理此事。

2017年秋季的一个傍晚,驴磨子在经理肖虎友的陪同下查看工地。肖虎友是驴磨子的妹夫,驴磨子很清楚,妹夫能力不是很强专业不是很高。但是,有这种亲密关系加上对他的了解,应于工作上责无旁贷。看完工程的进度和质量,驴磨子没说什么呛人的话。他们俩走到一栋楼的外墙角处。这时一辆小灰车满载着水泥砂浆被一工人推着走到附近的一垃圾堆旁,那工人傻了吧唧的也不知道看看四周有没有领导,用力一翻,车里的砂浆全部倾倒于垃圾堆边。驴磨子快步走到那工人面前:

“怎么一小车灰全倒了呢?”

那工人扫了一眼来人,实话实说:

“下班了,和好的(抹墙水泥砂浆)灰用不上了!”

“你是谁的队伍,你老板叫啥?”

“李禄强。”

“友的(肖虎友的小名),通知他老板,罚款两万!”

“嗯,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肖经理掏出手机……

于2015年,菲义公司在其名下注册了一家名为“庸管区四建”的建筑公司。该公司二级资质。实为使企业的正常运转和节省成本、增加效益,而一司两名罢了。菲义公司有工程部,如同虚设。真正为施工项目操控出力还是现场的工程师们,还有肖虎友的呼叫滥骂。而工程师住的简陋,都是六年前的工人用过的板房。吃的简单,中午吃饭的食堂是对工人销售的饭菜,工人如果不上班,饭菜马上降低至咸菜干粮水平。办公室?别提了,只有一个会议室。工地上的管理人员,只有每月两日的调休假。而工程师请假多数都被经理以忙碌为由否定或推迟。有的板房宿舍连空调都没有。施工用的所有材料,公司统一报计划购买,下面队伍所有的承包都只是包工不包料。材料购买的计划,都是承包队伍自己预算提料。数目常常不准确。有的材料需要运送几次才够,而有的材料如今已堆积如山。

2018年春。菲义郡府的最后两栋高层开工。建筑施工许可证一办下来,早已准备就绪的施工队伍,一边配合甲方排土一边挖塔吊基础坑。

两栋高层相距较远,塔吊安装两台,各用各的。5#楼位于西,6#楼位于东。两个塔吊基础坑挖完以后,打垫层、放线、绑钢筋、支模板,焊接预埋地脚螺栓杆。一个月后,两台大型塔吊如约而至。5#楼塔吊安装很顺利。第三天,安装6#楼塔吊。安装时在场人员才发现,南面的四个螺栓有些错位。5#6#楼的包工头老板在现场。只见安塔吊的老板抡起大锤侧打,以使其纠正。“当”的一声,那根螺栓杆从基础面层处折断。

在场的几个人都吃了一惊。“这钢性太脆了!”不知谁说了一句。塔吊老板把大锤递给工人,让工人继续纠正。那工人抬高锤头,砸了下来。“当!”“当!”“当!”三根螺栓杆接连被砸断。包楼的工头老板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回事?你这用的是什么材料?这块四根丝杆都断了咋安装塔吊?工期又这么紧?”

“要不从打基础,要不——”

“要不怎样?”

“就这样安装,不会有事的!”

5#6#楼包工头老板,听着塔吊老板的回答,心里在嘀咕:这会不会出事呀?最终默认不再返工重做,继续安装。

塔吊底座安装好了:四个方向的地脚螺栓“都”带着螺栓帽硬挺挺的立在那儿。第二天安装塔吊大臂和配重。春季气候转暖,可讨厌的南风刮起来,有时候带着风沙遮天蔽日,力度可达六级以上。今天即此情景。两名安装工站在15米高的标准节(塔身)上连接着配重架。配重架安装完后,地上的吊车又吊起大臂,两名工人配合默契,有拿工具有拿螺栓,有穿丝有拧丝帽。连接好了大臂,该向配重架上吊配重块了。就在吊车大臂被解开绳索的那一刻,一阵大风急匆匆飞速刮来,50多米长沉重的大臂在后端还没有上配重的情形下,被偌大的力量一推,脚下正南面的地脚本就没有束缚,连同塔身朝北正方向猛栽下去。眼看着大臂瞬间倾覆被扭曲成丑陋的“麻花”,地上的人员惊呆啦。塔上两名安装人员,当场被摔死,据说是亲弟兄两个。

事故惊动了驴磨子。他马上指导肖虎友,先把两名遇难工人的尸体妥善安置到一处。然后又派二名心腹来到现场来处理两名死者赔偿问题。最终,那位来自普通村庄的普通农民父亲,接收了菲义公司的赔偿——180 万人民币,了事。

2019 年农历年底。驴磨子在视察各楼座交工情况时,碰到了一件令他生气的事。干零活(收拾剩余材料和清扫垃圾)的老史班组,正在收拾4#楼一层公区的琐碎材料。一名工人推着空小灰车放到了地面上。地面上是前些日子铺粘好的地砖。小灰车的两只铁腿压在平整、光滑、洁净漂亮的如水晶般的石材面上。驴磨子指着车子腿嚷道:“就这样保护劳动成品哪?”

肖虎友在旁赶紧对那名工人说:

“先别干活赶紧把车腿子包上编织袋!”

“先罚老史一万,不改正再罚!”驴磨子吆喝。

那名工人眼瞧这阵势不对劲,赶紧说着“马上包马上包”就去弄去了。驴磨子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算了的。

2021年春季。菲义名府一期即将交工。8栋住宅楼户内和公区已修补完善。在检查过程中,刚来不久姓邹工程师曾报告给肖虎友一个情况,3#楼的每层连廊栏杆的两端是电梯前室的窗户,此窗与栏杆之间20多厘米的空隙,小孩可以钻过。一旦钻过,就会跌至楼下,后果不堪设想。肖虎友听得好像很认真,应和了两句,就不再理睬。

领导就是领导,驴磨子董事长的语言没有一丝夷愉,仿佛硬生生的钢锭,又如同从一处飞出的千把飞刀,腥风血雨般刺入每个人的心窝。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驴磨子在菲义名府的院内看着新建的湖。他的旁边有肖虎友、戚总工、他的儿子、修建湖的包工头、外墙漆包工头、土建工程师和绿化专业工程师。驴磨子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深色羽绒服,脚穿一双低领边单皮鞋,整齐泛着油光的乌丝显现出他的身份。

“你们看这湖边所砌石块,怎么这么高呢?水面在底部三十来公分,边弄成七八十高,这还叫湖吗?”说完,他从湖的北面向湖南面的廊架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这廊架做的太宽了,三米减去一半就行!”大家伙心里都明白,这费料费工建好的说改就那么容易吗。

“戚总工,你跟我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长进呢?你是总工啊。这些设计?唉,我这么长时间没来此地是我的身体不行。”戚总工的额头上拧成一条缝,面色苍白,眼睛在双眉紧锁下收缩成一条缝儿。忍忍吧,人家是老板,吃人家的听人家的!

“友(肖虎友)的懂?友的也不懂!把湖边的石材高度往下降,降到距水面只有二三公分!”肖虎友听后,满脸的不悦,他清楚,此时绝不能申辩,只得乖乖地听就对了。他的的脸色灰青,整个面目愁苦的不行。

离开湖,走向刚做完不久的沥青路面。

“就说这路面。你们看,此处该低却没有低,水怎么流?”

“看这块路面,大面积的水应该往东流。可是一点儿坡度没有,能流吗?”

肖虎友被训得忍到了极点。他急了:“老邹,这路面咋打成这样?”邹工(土建工程师)没有答话。驴磨子问起:

“老邹,你来看看,这大面?”驴磨子说着就走过去弯腰俯身瞧。邹工赶忙说:“这里大片几乎不存水,前天下雨我看过的!”

“这工程师不能用。工程师是干吗的,掌握标高控制技术啊!你的工资是多少?”

老邹凄苦微笑着没有回答。驴磨子的儿子马上打电话给人事部,让此部门通知邹工离职。

2023年初春。一切如昨日的平静和美好。菲义公司又开辟了新的领地。就在这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危险正在向一位小女孩靠近。住在菲义名府3#楼十七层的一位四岁小姑娘,走出家门独自在连廊一端玩耍。她双手抓住栏杆,左脚踏上落地窗台,随后右脚也登了上去。头颅一探,整个身子就都过去了。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下面,脚一滑,手一松,整个小人“飞”下去啦。

“3#楼摔死人了!”

“是吗,开始我还不信呢,听说是个小女孩。”

“可不是嘛,好惨啊!”

菲义名府院内的人们相互打问,以弄清事情的经过。

此事过去了好几天。院内的人们又聊开了:

“听说上次那事闹大了,省里建设厅都来人调查了。”

“是啊,还有市安监站、质监站都来人了。”

“是不是出事的人家有关系呀?”

“那不一定。人家把记者请来了,还有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栏目!”

……

“听说了没?菲义公司被查封了!”

“哦,听说那老板驴磨子病得卧床不起!”

“唉,管理不善!前两年塔吊出人命的事也被揪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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