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在上,鱼在下。
鱼是海洋中的鸟类。平时,飞在海中觅食;累了,就回到树下栖息。
对于人类而言,海中的鱼要或天空的飞鸟都是可羡慕的对象,人不会在天上飞,也不能在水中活。但这其实难不倒人类。爱鸟人和鸟类观察家很多,养鸟也曾是中国的一种风尚。与之相比,学者观察鱼类,还是普通人赏鱼和养鱼就困难得多,也贵得多,但还有人工品种的金鱼,可以随意培育出符合自己喜欢的样子,养在池子或者鱼缸中,这确实很人类。
在各类插画中,鸟和鱼都常入画,鱼出现的比例似乎高于鸟,巨大的鱼穿行在森林中、空中或者人骑在鱼背上的意象很常见,几乎是个烂俗的主题了,这是否是因为鱼与人类的世俗生活密切相关?毕竟可钓可吃可养,一方水域便可圈养,不声不响,悠游温顺。而鸟就遥远任性得多,鸟肉也无甚可吃。
从中大概可以得出如下结论:人类喜欢群居,所以眷恋熟悉之地与亲近之物。另外,隐约可见人类的控制欲以及从中折射出的软弱。
如今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海王”“养鱼”以水中鱼类作比,不曾见过有人以鸟来比喻。比起抬头仰望飞鸟自由翱翔,人更多是一种“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的心态,不粘着。而圈起一片水域,站在岸上居高临下看鱼儿游来游去,油然而生“汝之自由尽在我手、要杀要剐全凭我心”,更符合控制欲强但内心软弱的人类心理。也许爱鸟之人爱自由多一点,爱鱼之人爱控制多一点。
顾城在《分别的海》中写道“我想,到空旷的海上,只要说,爱你,鱼群就会跟着我,游向陆地” ,在他笔下鱼类也是呈现出温顺多情的印象。而顾城虽然写出了那么多令人心折的优美诗句,内心深处怕也是个控制欲爆棚的人,最后他拿起斧子砍死了他的爱人。他轻灵的诗句与暴力的行为看似毫不搭噶,但其实在人性深处有着隐秘的连接。
笼中鸟,池中鱼,这种不为享用纯为观赏的品味确为人类所独有,其中是否蕴含着艺术性我不得而知,在我看来只是令人作呕而已。
能被人类所豢养的也不过是打了折的动物,那些高贵的物种要么死去,要么遁去。人也是如此,金钱权力能打动的,也都是些凡夫俗子,高贵的灵魂要么宁死不屈,要么甘当狂夫。在“物以类聚”方面,人与动物倒是有相通之处。
笼中鸟,池中鱼,苟且偷生的人,生之艰难可见一斑。灵魂与意志的自由,被肉体和欲望所束缚,这永恒的矛盾向来无解。在万物如刍狗的世上,一切生灵都是戴着镣铐起舞,能舞得好看一些,就已经筋疲力尽。真理的道路上布满荆棘,半途而废是家常便饭,行差踏错也在情理之中,苛责无益。
鸟隐山林,鱼入大海,也还是在人间。
唯有不懈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