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一个低自尊者的内心独白

简书签约作者·米格格

看过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的人,想必都会对这几个字感触颇深:“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至少,我是这样的。早就想为这部影片写点什么,却迟迟不敢动笔,不是没有感悟,恰恰是感受太多了,思绪有些乱,不知从何说起。现在觉得,既然讲的是松子的一生,那就索性按照时间顺序,去谈谈松子那段“被嫌弃”的人生,以及背后的东西吧!

“小时候,谁都觉得自己的未来闪闪发光,不是吗?”

出场时的松子,是一个漂亮单纯的小姑娘,她也和诸多女孩子一样,有过白雪公主和白天鹅的梦想,可童年期的美好愿望和强烈需求,却被那个体弱多病、久卧床榻的妹妹久美“夺走”了,特别是父亲的爱。所以,松子的内心一直怨恨着久美,似乎有个声音在说:“如果没有你,父亲就会喜欢我;就是有了你,让我成了多余的。”

松子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父亲像对待久美一样对待自己,她很努力地读书,一切选择都按照父亲的意愿来做。有一次,她无意中做了个鬼脸,惹得父亲发笑,她觉得好有成就感,那个鬼脸后来竟成了她的招牌表情。想讨好别人的时候,不知所措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做出那个表情,好像别人看到她那个样子,就可以喜欢她、包容她。

从童年时期开始,松子就在以“讨好”的姿态活着。对久美的羡慕和怨恨,让她看不到自己身上任何的长处,也让她感受不到姐妹之间的情谊,和父亲对她的关爱。

很多事情都是旁观者清。事实上,妹妹久美一直关心着松子,看到她回家时,喜悦得难以言表。而在松子后来离家多年的日子里,父亲每天都在日记本里写“没有松子的消息”。父亲是爱松子的,只可惜他不懂得,每一个孩子都需要归属感和受关注,他给予松子的关注太少了,让她把需求得不到满足的痛苦转化成了对妹妹的厌恶。


“人生的价值不在于得到什么,而在于付出什么。”

松子为了迎合父亲的期望,选择了读文学系,之后做了一名国中老师。她爱唱歌,有稳定的工作,按理说,人生可以过得很顺畅。可是,一场意外的事件,成了松子命运的转折点。

为了保护心爱的学生,她顶替了偷窃的罪名,没想到最后却被学生背叛,因而被学校开除,开始了她落寞而悲惨的一生。

松子和一个落魄的作家交往,对方自称是太宰治转世,太宰治就是《人间失格》的作者,最终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就出自他之笔。

松子经常会遭到男友的暴打,而在暴打之后,对方又会紧紧拥她入怀,用这种方式来传递歉意。松子从未嫌弃他,而他却在郁郁寡欢的颓然中,选择了自杀。

作家男友去世后,冈野健夫走进了松子的生活。同为作者的他,嫉妒松子的前男友,而要打败他的唯一方式,就是把他的女人占为已有。松子并不介意成为冈野的情妇,反倒跑去冈野的家,问他的妻子是否知道附近住着姓“川尻”的人(就是她自己)?

看到冈野的妻子不太漂亮的容貌,松子觉得很得意,似乎有种“胜利感”。后来,冈野还是被妻子怀疑了,与松子提出分手,并告知和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满足的嫉妒心。


“未来憧憬成为白天鹅的,醒来却发现变成了黑压压的乌鸦,但是人生却只有一次,如果这是童话的话,那这童话就太残酷了。”

松子再一次体会到了被抛弃、被冷落的感觉,她开始走向堕落,去做脱衣舞女。

在应征舞女时,她的理由居然是,之前和自己在一起的男人说自己身材很好,并在人前脱下衣服,展示自己的身材。那一刻的松子,还是有自信的,因为曾有人认可了她,外界的评价给了她去证明自己的勇气,虽然她误入了一条不太美好的路。

当夜店的生意愈发惨淡的时候,松子失业了。她开始跟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一起,而那个男人把她辛苦赚来的钱全部给了另外的一个女人。愤怒的松子,杀死了那个男人,她想畏罪自杀,不料却在自杀时遇见了岛津贤治,一个长得不起眼却很善良朴实的理发师。那个男人对松子说,不管你的过去怎么样,我希望今后和你在一起。

松子多么渴望这样的安定啊!她开始跟岛津在一起,像一对普通的夫妻那样生活,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被警察找上门,开始了牢狱生活。八年的监狱生涯,松子并不颓废,她心里是有期待的,那就是出狱后跟岛津在一起。有希望的人生,是充满动力的,松子在监狱里努力学习剪发,练出了娴熟的技术。

当她走出监狱的高墙,再次来到岛津的理发店门口,透过橱窗,看到的却是岛津和另外一个女人默契地合作,他们还有了孩子。八年的时间,她像一只拼了命的蝴蝶,只想飞越到沧海,可是海的那一端,却早已没有了等待。


“一个人是地狱,两个人也是地狱,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

绝望的松子,一个人走在路上,孤独侵吞了她的灵魂。

就在那个雨夜,她戏剧性地遇到了当年让她顶替偷盗罪名的学生龙洋一。他现在是黑社会的一份子,冥冥之中,松子知道她和阿龙之间不会有好的结果,可她还是在犹豫之后,冲下楼去和阿龙拥吻。她觉得,孤独一人是地狱,和他在一起也是地狱,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起码不孤单。

她要阿龙一遍遍地承诺不会离开她,可最后的结果,是阿龙一遍一遍地打她。这一切,与她跟作家八女川在一起时情景很像,他们不是不爱松子,只是都没有爱的能力。对于松子,就算是被打,也觉得比孤独一人要好,至少能证明自己存在,至少身边的人知道自己存在。

龙洋一最终没有逃脱坐牢的命运,松子一直在等他,可他想到自己无法给松子幸福,甚至只会给松子带来灾难,刑满释放后,他决定离开。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龙洋一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一念离开,竟成了松子毁灭的开始。

从此,松子不再相信爱,也不再去爱任何人。她的人生没有了目标,自暴自弃的她,逐渐成了一个慵懒肥胖又丑陋的妇人,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臭老太婆”。她不断地在墙上写着八个字:“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曾在监狱里被她的“积极”感化的另一位女犯人,出狱后开始寻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且事业和感情越来越成功。她几次想帮助松子,却都遭到了拒绝,在医院望见松子那肥硕邋遢的身影时,依然递给她一张名片。她,真的在为松子着想。可是,松子不敢接受。

直到有一天,松子躺在床上,幻想着用剪刀为妹妹久美做了一个漂亮的发型。她似乎醒了,知道自己是有价值的,还有这样一门精湛的手艺。她走出了家门,开始去找扔掉的那张名片。或许,她已经决定要重新开始了。可谁知道,几个顽皮的孩子,居然用球棒打了松子的头,53岁的松子,就这样结束了她悲惨凄凉的一生。


“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

松子的一生,似乎都在被嫌弃。童年时期被父亲“嫌弃”,家里还有一个不太喜欢她的弟弟;恋爱后频繁遭遇渣男,遭遇背叛和毒打……我们该把这一切归咎于命运的不堪吗?也许,更该去反思的,是操纵命运的舵手吧!

毫无疑问,松子的人生是一场悲剧,可抒写这个结局的人,恰恰是她自己。看似她被很多人嫌弃,可那个真正嫌弃她的人,其实是她自己。童年时期的不被关注,让松子的潜意识里形成了一种“不配得感”,逐渐形成了“低自尊人格”。

所谓的不配得感,就是一种低自我价值的信念。松子的童年经历,使得她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不值得被认真对待,所以才会频繁地吸引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人,用讨好的姿态去对待那些男人。因为,只有在取悦他人的时候,她才能够感受到自我的价值。让别人喜欢自己,觉得自己有用,她才有活着的价值,哪怕这种喜欢和用途,只是用她来发泄怒火。

电影是一种艺术形式,但它折射出的却是现实的生活。在我们身边,也有许多和松子一样的人,只是尚未达到那样的程度而已。比如,一个自身很优秀的男孩或女孩,在择偶时选择了远不如自己的人,事后却又纠结矛盾,觉得对方是配不上自己的,可若真有一个符合理想的人选出现,TA又不敢跟对方在一起,因为TA的低自尊人格,让TA觉得自己不配拥有那样的爱情,也担心在那样的关系里,会被抛弃。

低自尊的人,总觉得自己是没有价值的,是不值得关爱的,他们活在别人的评价中,怕自己不被认同。很多时候,就算是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感,也要去迎合别人。他们希望被人关注,却又害怕被人关注,当有人关心他、爱护他的时候,他会有不配得意识,就像松子拒绝女狱友的帮助一样,宁愿被龙洋一打,也不离开他,并声称那是自己的幸福。

凡此种种,都是低自尊的表现,而这些表象的背后,隐藏的根源就是缺乏无条件的接纳和认可,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与评价,忽略了自身的感受。


“你究竟愿意做一个好人,还是做一个完整的人?”

生而为人,我们真的不必感到抱歉。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碰触的阴暗面,那是我们最不愿意示人的地方,也是拼尽全力要去粉饰的东西。然而,现实的情况往往是,你越抗拒它,就越觉得痛苦。

回想一下:你有没有这样的感受?

做错了一件事,说错了一句话,会为此纠结很久,迟迟不肯原谅自己,甚至为此感到难堪。你越是不喜欢它,它越是缠着你,让你时刻觉得自己不够好。如果换一种方式,我们像安慰他人一样,安慰自己说:“没关系,谁不会犯错呢?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认识和接纳自己,包括瑕疵和所有的一切,我们会平静许多,也会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不堪。

一个人只有在真正接纳了自己之后,自我价值感才会得到提升。因为,那时的你,能够包容自己的缺点,不被挑剔和自责占据太多的精力,才有余力发现自己的好,继而打破不配得意识。

说到底,自爱是被爱的基础,也是被爱的开始。

当我们真正开始爱自己——爱自己的优点和缺点,爱自己的过去和现在,爱自己的失败与伟大时,我们的心会变得越来越大,也更容易以温和美好的姿态与世界和解,去享受和追求更美好的东西,包括事业和爱情。

待到那时,你会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你真的很好,也配得上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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