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年,他仍然没有逃出我的回忆,就在最近他再一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梦里,他一如当年;梦外,我已不再年少。多年未见,他如今过得如何?想起他,想起那一封未寄出的信……
初见他时,那时候正值初二。上课铃声响了,这时的他踩着篮球鞋,身着一席休闲装,慢慢地走进来。他的个头有大概有一米八,以至于我以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他。他像青春电影里的男主角,仿佛自带阳光气息。我以为他是我们班的新同学,我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而去,想看他会选择哪个座位。然而,他走上了讲台,像老师一样地试图清了清嗓子。此时,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可能他们和我一样在好奇接下来的行动。他拿起话筒说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叫万俊杰,刚大学毕业,初次见面,大家互相关照。”,全班同学都唏嘘一声并鼓掌表示欢迎,从开始的惊讶转变为后来欢呼。毕竟初一的数学老师上了年纪,上课比较疲乏,来了一个大学刚毕业的老师,大家都表现得异常兴奋。
从小学开始,数学一直是我的弱项。我很恐惧上数学课,一碰到数学题,我就头昏脑胀呆若木鸡。我曾在心里默默祈祷,可千万别太严厉,要不然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可世界就是奇妙,越害怕的事仿佛就越会发生。以前的数学老师年老,大概已经失去了精力去管理我们,所以对于我们的数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我才得以顺顺利利舒舒服服的度过美好的初一。然而,大学刚毕业的他,拥有十足的时间和精力,对我们的数学从不怠慢。
我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时侯。当时我是语文科代表,所以就会为语文老师也就是班主任服务,基本每天会去她办公室。碰巧数学老师和班主任一个办公室,而且一进门就是他的位置。我每次都会小心翼翼的躲开他,唯恐被他发现。那天我又准备悄悄略过他,结果被他逮个正着。他叫出了我的名字,手里还拿着我的作业本,他指着那些错误的部分,我和他对视相看无言。我以为他会愤怒,他却问我是不是没有听懂。我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他拿起笔给我从最简单的公式开始讲解,让我懂得基本原理之后才开始讲题,一遍听不懂他又耐心的讲两遍,直到我弄懂为止。在他低头给我讲题的过程中,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和听着富有磁性的音色,感觉特别的温暖。这是第一次和数学老师近距离接触,也感受到数学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从那次被数学老师抓住之后,仿佛他对我就更加关注了。每次上课他的目光都会看向我,我若是走神或者摆小动作,一定逃不了他的火眼金睛。他总是会问我听懂没有,当我似懂非懂地点头时,他会当着全班的面说再来一遍。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从你的迷茫眼神就知道你没有听懂”,仿佛对于数学学渣的我,不配拥有自信的眼神。平时他总爱叫我去黑板上做题,第一次去做我思考了很久,全班的同学就等着我做完才能去吃饭,我憋了很久才写出个像样的答案。出于自尊心缘故,那一次我终于咬牙切齿,下定决心好好学数学,因为学渣被叫上讲台做题,不会做是非常窘迫的事。
生命中真的会有那么几个人,深深的影响着你,或好或坏。我开始学习数学,不再害怕它,与它共处。仿佛因为数学老师的缘故,学习数学成为了一种动力。不知为什么,我似乎开始喜欢上他的课,从曾经的恐惧变成欣然接受。他上课并不刻板,而是以活跃的方式讲解题型,偶尔还会讲个幽默的笑话,和我们班打成一片。我甚至的开始期待,期待着上他的课,期待着他问我会不会。我的成绩渐渐的提升,从刚开始的不及格,发展到后面的上百分。他当着全班的面表扬我,并在班级里树立标榜。从此以后,他常常在其他同学那里提到我的名字,我猜他这时又在激励其他数学学渣了。
青春总是存在各种懵懂的感情,真切又羞涩。在学校的某个楼梯间,我曾与他面碰面。我扭扭捏捏地叫了一声"万老师好!"他高举着手,我以为他要狠狠的敲我一下。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他面带微笑地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很轻很温柔。当时的我的脸突然涨得很红,像火烧一样,至今我还能感受到那种心情。冬天很冷,那时候我特别容易感冒,鼻涕总是如水般滴落。我坐在窗边,突然他递给我一包纸,我抬头看才知道他原来一直在窗边。他喜欢打篮球,原本不爱看篮球的我,也开始去看篮球赛。看他投三分球,看他灌篮,看他挥洒汗水。当时的简直就成了他的迷妹,为他欢呼,为他喝彩。
成长路上,有些人只适合陪你一段旅程,到终点他们还是会下车。为了表达我对老师的感谢,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将它用粉色的信封包装完好。我想过当面给他,但又出于害羞,想着趁他不在办公室,悄悄放在他的书里。但终究遗憾,它还是成了一封未送出的信,被尘封在记忆里。邻近期末,我却听其他同学说,他已经走了。因为他的努力,考取了更好的学校。我当时情绪很复杂,我不知道是应该快乐还是悲伤,或许应该为他快乐,他去了更好的学校深造自己。但是真的高兴不起来,从此他不再是我们的数学老师,更甚至再也不能见。他什么联系方式也没给我们留下,连一句再见也没有。以前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和我们道别,现在长大终于明白了。说再见的人,是因为还有机会再见。不道别的人,是已预知再也不能见,真正的离别,都是悄无声息的。
多年未见他,但他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他依然年轻帅气,依然温柔阳光。曾有人说:如果你经常梦见许久未见的人,或许他正在遗忘你。这也许是真理,他的学生何止我一个,可能早已把我忘却人海。提笔写他,是为了记住这段回忆。有些人值得被记于笔下,被珍藏,被回味。我分不清这份情愫,我仿佛把他当做老师写,又好像一个哥哥,但又像青春期的暗恋。说不清道又不明,似冲动又节制,或许不可语是最好的感受,它像极了那年青春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