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
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
(《宣城见杜鹃花唐代》李白)
一连几天早晨醒来，总是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或者，我就是被它的叫声唤醒的。开始是一声，接着一两声，后来三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这鸟儿的叫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看不见它的身影，只听见它那不紧不慢、如泣如诉的啼声。
在车辆吵杂、人声鼎沸的城市里，不知道这鸟儿是如何生存的，窝筑在哪里，如何在水泥丛林间和布满线缆的空中穿行，早晨又是栖在哪棵枝头鸣叫。
布谷鸟叫的时候，窗外晨光熹微，我就仿佛穿越时空躺在陇东高原的老屋里，昨夜一场新雨，土地湿润，泥土芬芳，杨柳吐絮，豌豆开花，麦子拔节，玉米抽苔，土豆疯长。
在我的记忆中，在故乡，毎当仲春时节，布谷鸟的叫声惆怅急促，＂布谷，布谷……”，声音悠远而空灵，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吵醒了沉睡的乡村，乡村便立刻沸腾起来了：鸡鸣犬吠，牛儿哞哞，羊儿咩咩，车珠軨軨，整个村庄拉开了农忙的序幕。
布谷鸟，我已经不记得它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听到过这叫声了，然而它的一声呼唤却亲切如初，让我浮想联翩。
在布谷声声中，清晰地想起曾经的过往，一些人一些生活场景又回到身边，岁月悠长，江河奔流，时光不老。躺在城市的斗室里，静静地听着布谷鸟的叫声，超过世间最美的音乐。一声声，叫得人心静如水，一声声，叫得人泪眼婆娑。
布谷鸟又名杜鹃，有为爱情啼血的传说，寄托着多少文人墨客对忠贞爱情的追求、对时光易逝的感怀以及旅居它乡的孤独，它是文化鸟。它清促的啼声，如诗如歌，催人急迫，催促年光。
布谷鸟是乡村一位勤奋的歌手。它那急促响亮的歌声，那空旷悠远的歌声，那悲怅凄厉的歌声，年年在一个季节、在乡村四野的上空回荡。
如今在天地间，有谁还能够如此执着？有谁还会这样呼唤？
也许，唯有布谷鸟。
作者：罗汉，本名罗玉明，作家、诗人、剧评人。祖籍甘肃平凉，现居兰州。大学毕业，有大量作品如报告文学、散文、诗歌、剧评及随笔散见于各类报刊杂志及新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