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孤城电影:第十一天

前言

当一个人失去记忆,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哪里吗,为什么会在哪里。在这个孤城里,唯一与他相伴的是一个个神奇的事件,像极了那些电影里的故事。没错,电影就是故事,一部好电影有更多故事可以挖掘。

二泉映月的秘密(三)

纯阳殿?

我听过这个名字的。几乎就在昨天,但也可能不是。我回想着,直到疼痛触电一般,由浅到深,开始麻木仅有的清醒。

可恶,我想不起任何东西。

正往殿中走。在半掩着的殿门后,细细簌簌,是用爪子挠门的声音。我赶忙后退几步。于是,当一个黑色狗头凑了出来,我冲它吹了个口哨。

它显然吓了一跳,赶紧把头缩回。只是,片刻之后,像鼓足了勇气,又走了出来,带着它通身黑色的身子。我看到,这条狗长得很规矩,非常干净,浑身黑色,没有一丝的杂色;而且像上了蜡,反射着亮光,显得同样耀眼。只是,嘴里叼着一块破布,像刚撕扯下来的样子。

它开始盯向我,面沉似水。

我一靠近,它就开始吠叫。一退,又马上停止。持续了几个来回,我有些倦,它也有些倦,趴下身子,收起了警醒。

正当我往殿中走,一个人的出现,却把我吓得连连后退。

是一副锐利的眼睛,闪着丝丝的寒气。再朝里看去,是个女道人。

看到是我,一下子收起了那股寒气,冲我点了下头,嘴角的轻微的触动里,是似有似无的微笑。她说:

“终于来了。蛮好蛮好。”声音很沙哑,甚至有些像男声。

我说:“你知道我会过来?”

女道人:“那是自然。”

“怎么知道的?”

“早上的电话,是我。”

只是,那个声音没那么像。也许,是因为电波。

“哈哈。”我干笑了两说,“说吧,有个道士死了。你知道吗?”

我停了一下,又说:“叫我来,什么事情?”

女道人一言不发,冲我摆了下手。她走到台阶口,冲下一望,不经意的样子。又似乎看到了什么,转过头来,脸上竟有着一丝满意。

“我是慧初,离垢庵的女道。”

“然后呢?”

“借宿在白云洞。”她停了一下,“庵中翻修。”

“然后呢?你知道胖道士死了吗?”

女道人:“知道。所以,需要你过来。”

女道人接着说:“昨日,白云洞的道长跟我说,吕祖显灵了。”

我:“吕祖显灵?”

女道人抬头看了一下大殿:“这就是纯阳殿,吕纯阳的殿。昨日,飞来仙鹤,就落在纯阳殿。而且,它说话了。”

我:“它了说什么?”

“鹤有思颙意,鹰无变遁心。” 慧初边说,边用笔在黄表纸上写了下来。

“道长说的。”写完,她又说。

我:“这是真的?”

女道人:“我不觉得道长会说谎。”

又说:“所以,我把你叫来了。”

“哈哈。果然有道理。”

我没有看她,径直走进殿中。大门的正中是吕洞宾的塑像,也许是长期香火的熏陶,吕祖的脸色漆黑,又有好事者为他披上了一层红纱,亮红色,于是,让人看不到吕祖的五官,也看不得他的喜怒哀乐。吕祖左侧墙上的壁画倒是新画,艳丽的色彩,像在喧宾夺主,让人不得不驻足。

这幅壁画上绘着豪门大院中,一个婴儿出生的情形。壁画下方是文字:

“瑞应永乐

吕洞宾降生永乐镇,道骨仙风异常人。吕洞宾降生河中府永乐镇招贤里吕家港。唐德宗贞元十四年四月十四巳时,一羽仙鹤飞入吕母房中,当时瑞气缭绕,异香满空。吕家人喜之不尽,忙为婴儿清洗身子,瑞鹤飞临,说明他生下就与其他孩童异,神仙降临也。”

很奇怪的文字。

正当我发呆,狗又跑了进来,依然叼着那块破布。慧初看着狗,吓了一跳,赶紧冲狗踢去,让它吐出嘴里的东西。这时,我看到,这不是布,却像是一块蛇皮。没错。虽然被咬掉一块,仍然看得出本来的圆形形状。

这是二胡上的蛇皮。我闪过这个念头。

慧初没留意这条狗,她正看壁画,看得出神。

我再看时,画中的仙鹤似乎活了过来。在画中扑腾起来,从浅滩飞到吕宅,又从吕宅飞去山林。

“你看到了吗?”我问慧初。

“看到什么?”

“仙鹤在飞。”

“瞎说。”慧初说。

我定了定神,再看去,画上又恢复了平静,仙鹤降落在吕宅,一动不动。

“这附近有养鹤吗,哪里?”我问。

“嗯?”慧初像没有听清,“不会有。”

“我觉得这一切和鹤有关。”

蝉声在此时也感疲倦,当一片云彩抹过刺眼的太阳,它趁机停止,休息了起来。于是,整个白云观,又恢复了安静。

慧初:“寄畅园里有一个鹤步滩。不知是否相关?”

我:“走吧。对了,寄畅园在哪?”

慧初:“就在山下。”

于是我和慧初一路下山。远远的,就看到胖道士瘫在地上的身体。我看到在他朝天的背部,是正在泛开的血。像红花,中间最深,边沿较浅。我猛然意识到,这是一支毒镖。

我们小心翼翼地凑近胖道士身体,再凑下,没有了气息。我举起眼睛四处打望,没有人。再看身后,慧初静静地看着我,嘴里像是在念着什么。

我没听到慧初的声音,那个“蛮好,蛮好”却始终在耳边回绕。隐约中,我感受到密林里的的杀气,像丝丝寒气,在树林里穿梭。

慧初似乎也感受到什么。突然拉住我的手腕,紧紧的。原来,这就是出家人的手,没有丝毫的粗糙,细嫩地有些精致。不过,这只手很有力,拽着我就往下走。

“快,有人。”她说,“在树影里。”

还来不及往树影里看。我发现脚下的台阶、树叶配合着,成了一条滑道,配合着我,也逼迫着我往下冲。于是,山道两侧的树木、落叶,和阳光,像是在比赛,使尽全力地往后退着。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山下,我随着慧初。

寄畅园就在惠山脚下。直到走到寄畅园门口,才发现这原来是个旅游景区,而且游客众多。

我和慧初在游客之中,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起码,我是这么觉得。尽管慧初身上的道袍时最低调的灰色,但在游客的五颜六色里,却显刺眼。于是,在四面八方的目光里,我们混进了一个旅游团。他们正围成一圈,听着导游的讲解。

是一个年轻的导游,举喇叭,用背书的调调,说:

“万历十九年,即公元1591年,秦燿因座师张居正被追论而解职。回无锡后,寄抑郁之情于山水之间,疏浚池塘,改筑园居,构园景二十,每景题诗一首,散发出传统文化的精神、气质、神韵。”

“请问,这里有和仙鹤有关的地方吗?”我举手,问导游。

导游在地图上扫了一遍,说:“有,鹤步滩。”

我:“在哪?”

她又在地图上看,接着朝四周看了一圈,说:“应该就是这里,我们在的地方。”

我看着脚下,在四周的池水中,有这么一小块空地。也许,这正是为了仙鹤留步,故意留下的。

导游冲向我:“说到鹤步滩,有好几首诗都提到了。像这里……”

“是那几首?”我意识到,在这里很可能可以解释一些东西。

她把解说册塞到眼睛前面,看了很久。嘴角一动,又停了下来。接着,她把那段密密麻麻的小字,递到了我的眼前:

爱新觉罗・颙琰?这是一个很眼熟的名字。而且,就在刚才又见到过。

对了,“鹤有思颙意,鹰无变遁心”!答案,就在颙琰的这首诗里。

“名园正对九龙岗,鹤步滩头引径长”我念叨起来。这实在是一首不怎么样的诗,虽然是一首规矩的诗。我也抬起头,在鹤步滩上,眼前是惠山,叠嶂栖云,甚至可以看到山腰的白云洞,像一块白玉,镶嵌在山林的绿绸中。嘉庆皇帝是把惠山比作九龙岗,而视线所在,就在山中。

“导游你好,可以帮忙用方言念一下这首诗吗?”

她看了我一眼,又白了一眼。似乎我犯了一个错,知趣地低下了头。

然而,慧初走了过来,说:“我试试。”

“燕流树名,子泉有园……“

“子泉有园?”我拿过导游册一看。原来,慧初竖着读了。

“你太厉害了!”我看着慧初,很兴奋。不是“子泉有园”,而是“园有泉子”!

二泉会流到园中,我想。我问导游借来解说册。果然,二泉与园中水池相通。导游还在旁写着漂亮的解说词:

“在欣赏园林景致的同时,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智慧的设计,园内之水与外部水系构成大循环,来自惠山脚下的二泉,经过两条渠道流入院内,一面是八音涧之源头小池,终日淙淙不绝,泻入湖中;一面来自东南角方池中的龙头吐水,经暗管流入湖中,湖水的出口在南,与惠山寺的水交汇后流走,虽然其水在园内并不循环,但是它与园外的水系统构成大的循环。”

不对!如果园有泉子,泉水应该经寄畅园流入二泉。

正在这时候,音乐响了起来。正是“二泉映月”。从远处传来。

我和慧初循声而去,一路就来到了二泉边。

一群孩子,穿着长衫,正在拉着这首二泉边的曲子。

穿过这群孩子,我走到二泉边。二泉早已干涸,龙嘴里的青苔一层又一层。偶尔出现的水滴,穿过青苔,小心翼翼地落下,激起些许的涟漪。就像《二泉映月》的曲调,小心翼翼,避免着被人看透。

我想,如果阿炳不是二泉之子,那还有谁有资格这么称呢?只是,这个玩笑开得实在过分。嘉庆皇帝如何能预言多年之后,会出现一位泉子呢?

除非,这不是他的诗。或者,不完全是他的诗。

我借来手机一查,果然,有据可查的是他只写过“名园正对九龙岗,鹤步滩头引径长”这两句。

再看,我发现图中是一个和眼前很不一样的鹤步滩。图中的鹤步滩,向湖中延申仗着一棵二叉枫杨。凌波探水的枫杨与飞檐翼然的曲谿楼构成完美的图像。但现在,这棵树不见了。

“这棵树呢?”我问?

导游摇了摇头。

“早就枯死了,建国初的时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熟悉的声音。有看到白云观前的楹联吗?用的木头就是这棵二叉树。

这时,慧初使劲攥紧我,往园外拽。

“他还是来了。”慧初说,“我看到了。”

看到了?我想,要么是幻觉,要么是……我挣脱她的手。看着她,面带笑意。

“他是谁?”我慢慢地说,“说说吧,他是?”

慧初吃了一惊。她看着我,脸上带上了些惊吓。突然,她转身,冲着人群。于是,在我眼前,这个灰色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

我有些落寞,说不上为什么。我找个石头坐下。也就在这时候,那群孩子结束了演奏,收拾起自己的乐器,排着队,开始往外走。

我冲上去,问老师:“老师,阿炳是道士吗?”

老师:“是啊,他是道士。”

“他是哪一派的道士?”我问。

“哪一派的呀?全真还是正一,伊个我有点忘记掉了,哎呀,真个忘掉了。不过现在大多都是全真,除了离垢道院。”

慧初说她是离垢庵的道人。我就知道,她没那么简单。

“对了,阿炳的墓就在旁边的锡惠公园里。”老师说,“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离开寄畅园,我顺着指示牌,没一会儿,就到了阿炳墓。

出人意料的是,这丝毫没有一个墓该有的样子。尽管,墓前的阿炳像惟妙惟肖,似乎正在拉奏着什么。只是,墓四周旅游团的喇叭声,一浪盖过了一浪。以及,各种颜色的鸭舌帽,奇怪的是,它们颜色不同,样式倒都相同。我想,如果是夜里,所有的人都成了一个旅游团。

人群里,有一些人驻足,看着什么。我走上前去,看到一块黑色石碑,上用隶书刻道:

“华彦钧墓

华彦钧墓,一名阿炳墓,在惠山东麓映山湖边。

华彦钧,即‘瞎子阿炳’,民间音乐家。世界名曲《二泉映月》作者,传世音乐还有《寒春风曲》、《听松》、《龙船》、《昭君出塞》、《大浪淘沙》等。生年有1887、1892、1893、1898年等四种说法,存疑;原为无锡城区雷尊寺道士,精通民族乐器,技艺娴熟,富创作天才;中年双目失明后,沦为街头艺人;1950年12月病殁,葬无锡西郊璨山脚下“一和山房”道士墓地。1979年5月,墓遭破坏,由无锡市博物馆原地拾骨,于1983年迁葬锡山东麓、二泉之南现址。墓地面积742平米,主体由墓墙和翼墙组成,状如音乐台;旧墓碑现藏市博物馆,新墓碑由中国音乐研究所、无锡市文联立,杨荫浏书;墓前瞎子阿炳铜像,由钱绍武雕塑。

1996年7月23日,由无锡市人民政府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想想也是奇怪,生年都不清楚,死后的墓却被人大作操作。生前,是穷困潦倒的街头艺人,死后,是民间音乐家。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墓碑上说,阿炳死后葬于“一和山房”道士墓地。没错,他是正一道士。慢着,1979年5月,墓遭破坏。这是?当时的《二泉映月》和阿炳已经成名。但如果是他们。全真的人。

再一次,从石门下,我往惠山上走去。奇怪的是,一路上,我都没有看到胖道人的尸体。来到纯阳殿,吕祖的脸上透出一丝笑意。没错,我分明看到了他上扬的嘴角。似乎没有那个漆黑。只是,我发现,从吕祖身后,透出着亮光。

塑像后的门开了。

从后门走出,是一条上山的小路。刚迈上第一级台阶,又仿佛听到低沉的声音:“蛮好,蛮好……”

沿着小路一路往上走。没几步,再抬头时,发现前路被巨石挡住。巨石的正中是一条裂缝,自顶部竖直而下,将巨石一分为二,像极了一扇石门。我想到了那个名字“石门下”,和这个巨石是不是有着关系。

“蛮好,蛮好……”抬头看着石门的顶端,我自己也开始重复着这两个字。轻微的声音似乎被石门感知,与我的嗓音共振,成为了低沉的回响。

在石门的摩崖石刻上,我看到满壁的摩崖石刻。其中,“洞庭春色”四字让我大感兴致。此处离洞庭湖有千里之遥,无论如何也是望不见洞庭,更不用说洞庭的春色。

我举目远眺,在视线的远方,是碧绿的湖水。湖水在我眼前慢慢铺开,像一张网,网住那一片的山水。那是太湖。

石门的太湖,像极了洞庭。

当我的视线收回,眼前一亮,我在石刻的下方,正看到韦庄的词:

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

韦庄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我沉吟着这两句。袭来一阵悲伤。在石门边来回踱步,在石门的后方,我看到了,又一个阿炳墓!

没错,我看到崭新的木碑,上书:

“正一道人阿炳之胡。”

所以,这里埋葬着的是阿炳的二胡?

然而这时,慧初已走到我的身后,在我没发现的时候。

她看着我,冷静地说:“终究还是让你发现了。蛮好蛮好。”

我:“该结束了,正一和全真。”

慧初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是全真害了阿炳。他们卖的他鸦片,他们给他钱去窑子,是他们害他得的花柳病……”

我摆了摆手:“阿炳自己就没错吗?”

慧初:“是的,他罪有应得。”

我:“是的,没错。他罪有应得。”

在我面前,石门下,慧初看着我,一言不发。突然,她面朝太湖,纵身一跃。

更多的是

本期故事,构思于《达芬奇密码》。

《达·芬奇密码》是一部改编自美国作家丹·布朗同名小说的悬疑惊悚电影,由朗·霍华德执导。汤姆·汉克斯、奥黛丽·塔图、伊恩·麦克莱恩主演,于2006年5月19日全球同步上映。

影片主要讲述了一桩卢浮宫博物馆的谋杀案惊动了符号专家罗伯特·兰登,兰登与死者的孙女索菲在破案过程中,逐渐产生爱慕之情。随着案情的深入,兰登发现所有的解密的密码都藏在达芬奇的作品中。

在《达·芬奇密码》中,故事围绕着各种文化符号不断展开,一开场便是艺术圣殿卢浮官、达·芬奇名画、斐波那契数列,解密途中死海古卷、希伯来编码、郇山隐修会、天主事工会等又让人目不暇接,文化蕴涵了艺术、文学、数学、化学、历史学、社会学、宗教等众多领域。

同名小说《达“芬奇密码》以750万本的发行成绩打破美国小说销售记录,全球累积销售量更已突破6500万册,《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第1名达76周,译成42种语言,销售上甚至可与广受欢迎的英国畅销作品《哈利·波特》丛书相匹敌。这本书集侦探、惊惊和阴谋论等多种风格于一体,在《纽约时报》、《人物》杂志以及《华盛顿邮报》上受到热评,同时它还重新燃起了对天主教会历史的兴趣。作者在传统的推理情节之中,添加特定的科学背景,因而有些书评家称此类作品是“必须拿着百科全书对照参考”的推理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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