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堡文化研究 第254期
作者：宋治清
编辑：秦陇华
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把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次第三境界也。”（摘自王国维著谭汝为校《人间词话》；群众出版社，北京，1995.12.第1版，第20页）
王国维（1877——1927）字伯隅，静安，号观堂，永观。浙江海宁盐官镇人。清末秀才。1901年留学日本，学习物理学，获现代科学思想。在近现代文学、美学、史学、哲学、古文字学、考古学等方面取得了卓著的成果，被称为学术巨擘，国学大师。集史学家、文学家、美学家、考古学家、词学家，金石学家和翻译理论家于一身的学者，生平著作62种，批校的古籍逾200种。
1923年应召清逊帝溥仪的“南书房行走”，食五品禄。1925年清华委任吴宓筹办国学研究院，聘王国维为导师，被称为“五星聚奎”的清华五大导师（梁启超、陈寅恪、王国维、赵元任、吴宓）之一。1908年在《国粹学报》刊出《人间词话》前21则，首先提出“境界说”，谈到治学的经验，讲到“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1928年吴宓在清华园立《海宁王静安先生纪念碑》。陈寅恪在碑文中写道：“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共久，共三光而永光”。梁启超评价：“王国维被誉为中国近三百年来学术的结束人，最近80年学术的开创者”。“不独为中国所有为全世界之所有学人”。法国汉学家希伯和评价：“中国近代之世界学者，惟王国维”。
第一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出于北宋词人晏殊的《蝶恋花》原文：“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烟，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諳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王国维意在“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伫立最高峰，眼界辽阔。在事业上有成就的人，治学上有建树的人，都必须高瞻远瞩，志向远大，敢于独辟蹊径，攀登高峰。站得愈高，发现问题也越多，与未知世界接触愈广，因而追求真理的心情越迫切。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善于选好目标，确立志向，才能使有线的生命在有生之年贡献更大，体现最大睿智和生命的价值。独立、独创敢于开创前人未涉及的领域，敢于提出前任未提出的问题，敢于创造前任梅创造的理论技术。与众不同，敢为人先。这是志气和胆识，智慧和能力的表现。人总是生活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因此，他的见解总带有历史的局限。“桃李不需夸鲜艳，风雨纵横好题诗”。
第二境界出于北宋词人柳永的《凤栖梧》或者《蝶恋花》，原文是：“伫立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天高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的人憔悴”。王国维借词句是表达为实现远大目标，一定要呕心沥血地探索，艰苦卓绝的奋斗，即使身体消瘦，面容憔悴，也甘心情愿，乐此不疲，在所不惜。全身心投入，达到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的境界。要使学问深，铁杵磨成针，孜孜不倦，夙夜勤勉，“春蚕到老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滴水石穿道始悟，绳锯木断器方成。顾颉刚说“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马克思说“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能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孟子说“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俄其肌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其所不能也”。孔子曰“一箪壶，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颜回化幼“忧”为乐，治学清贫安道，达到自信的精神境界。
第三境界出自南宋词人辛弃疾的《青玉案》原文：“东风夜游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调车香满路，风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舞龙，娥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王国维借此比喻经过长期努力奋斗而无所收获，突然问题得到解决，获得成功的喜悦心情。“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百思其解，悬而未决，“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突然大彻大悟，一通百通，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真是“一夜腊寒随漏尽，十分春色破朝来”。
三境界揭示了成功的规律，看准方向，明确目标。不断探索，历尽艰苦，如愿以偿，获得成功。第一境界是前提，第二境界是关键，“十年磨一剑，微云起泰山”，“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第三境界是结果，“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梨花开”。王国维的境界说是指治学研究所必经的阶段和规律。“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纣亡”。大自然和人类社会不服从任何权威的意志，只按照自己固有的运动变化规律发展。用这一规律获得成功的关键是正确的思想方法。马克思主义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恩格斯说“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条，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纵观古今，横观中外，“有人知道很多东西，却不知道最重要的东西”有人会做很多事情，却不会做最重要的事情。三境界找到了人生的逾升，更是对自我权限的超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