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告别的时代。安妮这么说着。

而这样的告别。一不小心。就挥了十年的手。

前五年，我们还在苦苦寻找挥手的方向和对象。而后五年，我们就在不停的遥望着那个方向。

原来错过就在一瞬之间。而告别却要用一生来衡量。

很多十年前让人心动到十分感伤的文字，在现在却让人觉得煽情且矫揉造作。

不知道，是人心变了，还是爱情变了。

----写给你。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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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相遇是在一个第一节课已经过去的上午。

他在赶路的时候发现了前方不紧不慢的她。于是跟在她的身后仔细观察了一番。

迎面而来的阳光穿过她的脸庞。而后她的短发。

校园里混得开的朋友们已经把所有有些许姿色的女生登记在册。怎么都没有她。他想。

到了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他从侧面超过了她。回头偷看了一眼。从此，记下了她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叫ANGEL。

生活会让人将一些闪光点慢慢遗忘。新来的月考，新看的书籍，新听的歌曲，新的一场球赛。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每次打开聊天工具。都有数条新的好友添加消息。

他知道，又有一些小女孩看了他最近的一场球赛。

他一一选择了通过请求。并不加对方为好友。小女孩们发来问候。他也自然的向对方问好。

他只记得是一个夏天。网吧很闷热，只有电风扇在一旁几乎没有任何用处的摇头晃脑。

原本应付女生自如的好友在今天似乎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他转过头，看见好友气的无法形容。

好友给了他一个QQ号码。说要他一起骂对方。

他决定不动声色。先观察情况。

他：你好。

对方：好。

他：你在骂我的朋友吗？他已经很生气了。

对方：是他先惹我的。

他：那就这样打住好吗？事情闹大了不好。

对方：你以为你是谁啊？要你管。以为我怕你们？

他：我没有这个意思。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站他那一边。

对方：你这种人来多少个我都不怕。

……

他觉得这是一个脾气和夏天一样火爆的女子。言辞犀利。句句能抵达甚至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的要害。

他也知道自己的好友完全无法招架这个思维已经超越了高中生的女子。

他决定帮好友。但是，这绝对只是一场游戏。没有任何其中的言辞会下流不堪入目。也不会干扰到网络之外的任何生活。

因为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是，ANGEL。

夏天似乎在无限期的延长。

他好几次都想和对方进行和解。然后不再继续无聊的挑刺行为。因为他发现在互损的过程中，已经慢慢了解了对方。而对方，也似乎早已没了恶意。

游戏，真的已经变成了游戏。而玩家早已尽兴，只在等待游戏结束的画面，收获游戏带来的乐趣。

果然，对方冲到了他所在的网吧。叫了他好友的名字。说：以后别再骚扰我，你这个贱人。

好友目瞪口呆。他在旁看着竟然微笑起来。

对方，竟然是那天迟到了还晃晃悠悠的女子，竟然是和自己在网络里通过奇怪方式互相了解的女子，竟然是有如此直接表达方式的女子。

在她转身潇洒离去的那一刻。留下了已经失去反击能力的好友。和他心中特殊的符号。还有ANGEL这个名字与她的美妙契合。

他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那个女子。

这似乎是在散发腐烂花痴气味世界里最让人心旷神怡的一缕气息。

而他，远没有如此直接的表达方式。

他的感情需要沉淀。需要发酵。需要时间。才能满溢。

而这份情感，已经在他的心理某处扎下了根，吸收他无意的想念，在一次次简短平凡的接触中蔓延生长。

他也因此彻底走出了幼稚的初恋阴影。学会了自我成长。

ANGEL似乎与他的生活圈无关。他很庆幸他们之间的微妙存在已经成为了他的秘密基地。

直到同班的DAVID告诉他，他和ANGEL已经在一起。

他假装不知道ANGEL。他故意去打探有关ANGEL的一切信息。那已经成为一种病态。DAVID说ANGEL的拥抱。说ANGEL的脾气。他都当成自己在体验。

DAVID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来自外地。拥有他不曾拥有的世界观。他知道那个时候他比不上DAVID。

他只能等。等着两人的结束。他很主观的不看好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天的晚自习DAVID又没有来。他知道DAVID和ANGEL去约会了。

在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后。他没有再在网络上和ANGEL搭过话。或许，这个游戏永远不会在两人停止互相讽刺的时候结束。这一切存在就是一个游戏。而他，在这场游戏里。将会永远都败。因为，只有他，如此看重这场本该很轻松的游戏。

他和朋友在车棚里抽CAMEL香烟。天空飘落雨滴。围墙外的理发厅放着已经略退流行的音乐。那些进入肺里，钻进脑里的不是尼古丁。而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寂寥。

第二天。DAVID面容憔悴。

他问DAVID怎么了。DAVID说，他们分手了。她要去别的地方读书。

那是一个十分反对早恋的年代。每对父母都期盼自己的孩子好好读书天天向上。但大部分有情感能力的人，都用不同的方式发生着自己的爱情。

原来ANGEL的家人发现了他们。于是为了ANGEL的未来。决定把ANGEL放逐到其他的地方。

他们在楼下阴暗的小巷里拥抱。然后分别。或许没有眼泪混合着雨水让人的嘴角尝到些许苦涩。但他希望有，因为这样才能更激励他有得到她的念头。

他：听说你要去外地读书了。

ANGEL：嗯。已经在这边了。老妈还陪我住了几天。说要安慰我。结果走的时候她比我还难过。

他：你还抽烟么？

ANGEL：不抽啦。在这边没认识的人。要保持我良好的形象。

他：我抽CAMEL。越抽越凶了。

ANGEL：那是中年大叔的烟。你老啦。

……

他知道ANGEL去了新地方。短时间内还没有新朋友会经常在线。他把大部分的零用钱花在了CAMEL和网费上。而大部分时间他只能对着屏幕发呆。给她的留言不超过3句。就这样故作镇定。

这样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早晚已经开始有些微凉。他身边的朋友都开始感叹恋爱的季节快要到了。原来大家都是缺乏温暖的人。可那些无力的拥抱和亲吻大概只能给大家带来一段模糊不清，纠结不完的过去。温暖，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幻象。你似乎拥有过。又似乎从来只看到别人拥有过。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照例的周五，照例的打完一场篮球。双击灰色的头像。

他：我发现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去喜欢你。

消息发出去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他：所以，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灰色的头像忽然变成了彩色。只是可惜，这样的彩色并没有穿越屏幕达到他的生活之中。

ANGEL：不可以的。我只是把你当作一个聊的来的人。

他：你觉得我不好吗？

ANGEL：和你无关。我现在不想谈任何感情。你别多想了。

他没有回话。他了解她的语气里透露出多么坚定的情绪。他关了QQ。挎起背包。消失在这个不繁华城市的夜色里。

他从来没有被拒绝的经历。他只是无所适从。他逃避着。他不敢开QQ。他害怕面对那个不跳动灰色的头像和昵称。ANGEL是一个从来不会给你任何安慰的女子。她会让你自己去思考。她说出了看法之后一切就已经与她无关。也就无所谓他平静外表下的世界已经狂风暴雨。

他花了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些不良反应。经过了好些年的叛逆期，他似乎已经有些温顺。这些温顺就好像忽然间降临到他身上的特性。但其实，一些叛逆永远都还在。只是他把它们隐藏了，不再让这个世界去磨损那些自我的骄傲。

在他爱上CAMEL大过ANGEL的时候。他得知CAMEL已经停产的消息。而这个他还不太了解的小城里有许多人在疯狂的购买市场上的存货。他不知道别人是否也将CAMEL过喉时的浓郁当成思念无法呼吸造成的短暂缺氧。这一年，他发现一本书上有人写到，“将你的名字写在烟上，吸进肺里”。这样，你的名就永远在我的呼吸里。

他开始慢慢发现了爱情的本质。那是无法控制的荷尔蒙和雄性激素。伴随着每天的醒来和睡着。甚至有时在梦里。那些奇怪的物质都要起着作用。

他已经分不清是心的孤独还是身体的孤独。他究竟是要一个人的牵手拥抱还是要一个人的体温。

生活也绝对是被安排好的一出戏。MELODY出现了。她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跳进了他的视野。而那时候的他正在对着天空发呆。

他轻松的问到了MELODY的电话号码。他发现MELODY的声音和ANGEL竟有几丝相像，都略带沙哑。他请她喝奶茶。看电影。和她在公园的阶梯约会。用亲爱的来称呼彼此。那是快餐一样的爱情。每一步都有计划。每一步都在计划。清醒的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越发觉得情感越来是一件可以全盘掌控的事情。而MELODY不懂。她沉浸在他编造出的爱情泡沫中。在这场游戏里，MELODY是一个太弱小的对手。

他在拥抱亲吻中偶尔会想起ANGEL。她越发像一个谜。无法掌握，无法捉摸。

肉体的触碰升高了体温。他挥散ANGEL的幻象将自己潜入此刻的欢愉之中。大概也只有此刻，他才会觉得自己在恋爱。

这个冬天，也即将要过去。

情人节。他在朋友家摆弄最新型的电脑。

ANGEL打来电话简单的寒暄问候。他喜出望外。但还是只能故作冷静。

他没有提醒她今天是情人节。他还是觉得ANGEL是有些喜欢自己的。

他给自己上了枷锁。他不会在时机之前去打动她这些小小的试探。

简短的通话结束之后他开心的都不愿意再玩电脑。并决定今天不给MELODY任何礼物。他觉得那是对ANGEL感情的一种损耗。

他和ANGEL又回到了定期不定期的网聊。

他：诶，你老妈把你流放是想告诉你在这边不能谈恋爱在外边就能谈么？

他这次只是想试探一下。

ANGEL：她怎么想我就不知道啦。

她没有直接回答不是。

他：这样啊。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ANGEL：出去要给我带好东西回来哦。

他：没有问题。我连自己都带给你。你要不要？

ANGEL：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个我们是不可以的。你还是好好考试先吧。

他发现这个小刺猬又把刺张开了。虽然类似开玩笑的口吻。但是被结结实实的又一次拒绝，他还是有些难过。

但就算如此，只要有维持这样一点关系。他也会觉得有阳光穿过阴霾照射在前方不远处的森林，林中湖水泛起的粼粼波光也似乎带着清风马上就扑面而来。

和MELODY的感情似乎要走到尽头了。他忍不住去想分手的情景。他说的话语。他给朋友的交代的理由。

他故意找生活中的小问题和MELODY争吵。然后不欢而散。

而这个爱他的，将身体都交付于他的女子总在最后无论对错都会主动认错。

但他短信不回，电话不接，甚至看到都会头痛。无奈在学校被撞见，解释也只是学习太忙。

再后来，MELODY也从破碎的泡沫中慢慢清醒过来。不再乞讨样的联系他。

他在临考前几周和好友LEE告别高中生活，他在河边燃起一堆火。他对火有莫名的好感。

他烧掉了数年累积下来的各种信件。烟熏了他的眼。他揉揉眼，看看手。火光映红了他的侧脸。他对LEE说，这是即将放开她的手的我的手。

他残忍的用沉默，毫无预兆的把和MELODY的感情画上了句号。

临考前一天。MELODY发来消息祝福他。他依旧没有任何回复。在心里还很是厌恶她在关键时候勾起了自己不爽的情绪。他其实更厌恶的是自己做了一件让别人不愉快的事情。

ANGEL也打来电话为他加油。就算ANGEL说他只是她祝福的许多人里的其中一个。他也觉得充满了活力。

而许多人里，他想到的只有DAVID。

他在电话挂掉后发现还想问ANGEL什么时候回来，再挂回去的时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他：你好。请问LEE在家吗？

中年男人：你挂错了。

他知道这是ANGEL的父亲。

他将电话放到一边。模仿ANGEL的语气说了声，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