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7日

流民游击荆湘境

女儿突围救父亲

西晋末年，巴蜀一带（今四川境内）发生了大灾荒。流离失所的百姓顺长江东下，出三峡，到荆州，在这里草草地安顿下来。【311.1巴蜀流民布在荆、湘间】

荆州的官吏们没把这些流民放在眼里，经常找麻烦，欺侮他们。

流民们很自然地找到了一位老乡作靠山，聚集在他的手下，求得保护。

这位保护人名叫杜弢tāo，本是蜀郡（今成都）的一个小官员，这时调到荆州做事，很有才学，名声也大。他带着这一批父老乡亲，跟荆州的晋朝州郡大员们展开了斗争，在今天的荆湘一带往来游击。【311.1流民大惧，四五万家一时俱反，以杜弢州里重望，共推为主。 】

他的头一个对手是荆州守牧王澄。这王澄是那位“清谈误国”的王衍的兄弟，学着名声赫赫的兄长，爱谈些人生“虚无”的道理。【312.12王澄少与兄衍名冠海内。】

和杜弢打仗，屡战屡败。吃了败仗，也不放在心上，依然每天喝酒下棋，悠悠忽忽。【312.12澄屡为杜弢tāo所败，望实俱损，犹傲然自得，无忧惧之意，但与机日夜纵酒博弈，由是上下离心。】

后来，王澄会见堂弟王敦的时候，摆出一副名士兄长的派头，呼来喝去，惹恼了王敦。王敦告他与杜弢勾结谋反，派人将他缢死了。【312.12王澄过诣敦，自以名声素出敦右，犹以旧意侮敦。敦怒，诬其与杜苾通信，遣壮士扼杀之。】

他的第二个对手是新上任的荆州刺史陶侃。陶侃早先也曾败在杜弢手下，这一回他改变了策略，采用分化瓦解的战术。

杜弢派出大将王贡去向陶侃挑战。【315.6陶侃与杜弢相攻，弢使王贡出挑战】

这王贡本是陶侃手下的一位参军，因为和陶侃闹意见，一气之下投奔了杜弢。对阵之际，见到自己的老上级，王贡有意想气气他，把两只脚高高地搁在马背上。【315.6贡初横脚马上，闻侃言，敛容下脚。】

陶侃也不急于应战，只是说了一通杜弢的坏话，然后问道：“卿本佳人，何为随之？天下宁有白头贼耶？”意思是说难道你一辈子都要作个盗贼头儿吗？【315.6侃遥谓之曰：“杜弢为益州小吏，盗用库钱，父死不奔丧。卿本佳人，何为随之！天下宁有白头贼邪？”】

王贡一听，觉得有理，立即把双脚从马上放下。陶侃一见，便知道有戏可唱了。第二天，陶侃派使者带着自己的一绺头发，交给王贡。头发代表头颅，割头发象征砍脑袋，这是“刎颈之交”的意思。王贡见陶侃如此诚恳，便投降了。【315.6侃知可动，复遣使谕之，截发为信，贡遂降于侃。】

杜弢经此一变，部属东奔西散，他自己也气死了。【315.6弢众溃，遁走，道死。】

再说杜弢手下还有一员大将名叫杜曾，这时正把宛城围得个水泄不通。

宛城的晋朝守将名叫荀崧。

宛城内军队大批阵亡，粮食也快完了，形势岌岌可危，荀崧想派人到襄城求救。

他召集将士们讨论办法，竟没有人敢挺身而出。也难怪，大家都饿得精疲力竭，又如何承当突围冲杀的重担？荀崧悲愤极了，病得躺下，情况不断恶化。【315.6时荀崧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屯宛，曾引兵围之。崧兵少食尽，欲求救于故吏襄城太守石览。】

他有位小女儿，名叫荀灌，这时才满十三岁。【315.6崧小女灌，年十三】

眼看父亲愁病交加，瘦得皮包骨头，心里十分不安，主动询问原因。父亲哪愿把这么严重的问题向小女儿说出来，让孩子跟着烦恼？他只是唉声叹气，却不说话。

女儿急了，尖声尖气地嚷道：“父亲，不妨说出心底话，大家来想办法嘛。古代的汪奇，十二岁的孩子，不也到前线杀敌吗？我比他还大一岁哩。”

荀崧听了，很受感动，拉住女儿的手，深情地说：“女儿，可惜你不是男子！如今城池快要被攻破了，我想派人突围，到襄城去求援。可军士们都有气无力，不敢出城，看来只有坐待灭亡了。爹爹能不着急吗？”

荀灌听在心里，又安慰了几句，出得门来，暗地寻思：“生死关头，总不能坐着等死吧！好在我平时练过武艺，应当替父亲分忧解愁。万一死了，杀身为国，也是值得的。”

她和母亲商量后，挑选出几十名体力尚健的战士，趁更深夜静之际，悄悄出城，从包围圈的空隙中钻了出去。等到敌军发现追来，为时晚矣！经过一日一夜的急行军，小姑娘到达襄城，见到太守石览，报告宛城的消息，请他发兵救援。石览是荀崧的老部下，为荀灌的英勇行为深深感动，当即和周访联络，共同发兵，把杜曾打跑了。【315.6帅勇士数十人，逾城突围夜出，且战且前，遂达览所；又为崧书，求救于南中郎将周访。访遣子扶帅兵三千，与览共救崧，曾乃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