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新乡的妖风几号吹,不清楚心仪的女生是否喜欢我,甚至连明天早上会吃手抓饼还是灌汤包,都不能断言。
但我很明确地知道,从2015年3月7日到6月21日,我们宿舍里是有第六个室友存在的。
但是对于这么笃定的事实,我却在一件事情过后陷入了迷茫——
那是大二暑假前的一个夜晚,所有大学狗在经历过没有空调的漫长夏夜和长达一周的变态考试之后,终于放松了下来。
“咣!!”
五瓶啤酒碰在一起,我和其他四个室友举起酒瓶,一饮而尽。
“如果东伟也在,我们六个人就齐了。”我不禁感叹。
大家忽然停了下来——
“东伟是谁啊?”
“我们曾经的室友啊,大二搬来住了半年,然后就休学回家了啊。”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子龙你不是喝懵了吧?”“哪有这个人,宿舍不一直就我们五个吗?”“我们当初分宿舍的时候就是五个,有个空床一直没人住啊!”“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你又在讲鬼故事了哈哈……”
“鬼故事?”我清楚地知道这绝对不是编造的鬼故事,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真的是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那天晚上我一宿没睡,他们几个倒是因为喝了不少,一个个睡的跟死猪一样。
我踱到东伟曾经的床位前,翻弄着桌子上的东西,东伟走的时候收拾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我叹了一声,正打算到阳台上吹吹风,忽然看到申向北从床上直直坐起身来,“东伟,东伟,几点啦?”
“一点二十七。”我看了下表。
“哦,”向北咚地一声倒回床上,继续呼呼大睡了起来。
等等?东伟?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他应该叫的是这个名字。
可是晚上喝酒的时候他不是矢口否认了吗?为什么深夜发癔症的时候却能叫出这个名字?
然而等我第二天再跟向北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印象。
“子龙,你就不要乱吓人了好不好,什么东伟西伟的,假期愉快哈哈。”说罢他就拉着行李箱走了。
难道真是我记错了?世界上根本没有东伟这个人?
不!不可能!
我还能记起我们一起在操场上跑步,一起在阳台上看妹子,一起在宿舍打游戏,甚至我送东伟走时他说的那句话,依然在我耳畔回响——
“子龙,我走了,你可不要忘了我哈哈。”
忘了?我倒希望我忘了,这样我就不会被自己困在莫名的恐惧中,永远也走不出去。
终于,暑假还是来了,有人选择打工,有人去考驾照,有人游山玩水,而像我这样既没钱又没理想的,当然是选择宅在家里,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剧,潦倒而又堕落地度过漫长的假期。
不过好歹,在这样昏天暗地的生活里,我把这茬事儿给忘掉了。
直到开学后的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玩游戏玩到深夜两点,关掉电脑,我揉揉眼睛,打算去上个厕所,谁知推开门一看——
一个皮肉模糊的人躺在一大片血渍里,竟然是,东伟!
他伸着舌头,用他那绝望而又空洞的眼神直直瞪着我。
一瞬间头皮好似炸裂开来,我猛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谁知道外边的宿舍竟然变成了一大片废弃的工厂,我发足狂奔,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门口,忽然看到东伟浑身是血地站在我的面前,他看着我,诡异地笑着,“子龙,我走了,你可不要忘了我哈哈。”
翌日,我是在电脑桌前醒来的,夏天很热,我的身上却冷的吓人。
这个梦,真实地让人恐惧。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我连着做了好多次这样的噩梦,每次都能看到东伟那凄惨而又绝望的眼神。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我请了一月的假,回到了家里。同学来找我玩的时候,看着面目苍白,失魂落魄的我,被吓了一跳。
我就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愣了一下,忽然拍了下脑袋,“记起来了,你们宿舍那里三年前好像是一个废旧工厂,据说在厂里有个人被乱刀砍死了,他的名字,就叫孟东伟。”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同学突然诡异地一笑,他的脸庞,忽然变作了东伟的样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提起力气跑离了现场后,我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游荡,街头巷尾的人好像都变成了东伟的模样,在看着我发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那长达一个月的时间的,后来听说我们宿舍从东十二搬到了东二,我才回到了学校。
换到东二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只是有的时候,我会想起那个和我一起生活过三个多月的那个室友,他到底是谁,他现在,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