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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还是一粒种子的时候,我便不清楚自己的本源是什么,是谁给了我生命,我真正的面目是什么。那时我正酣睡,对外界一无所知,整个人,哦不整颗种子一直懵懵懂懂。
奇怪的是,我虽然睡着,意识却醒着,能听得到周围的声音。我听到有声音在我旁边评头论足,也不知她们在说谁,我不关心,但各种议论仍是传到了我的耳里。
一个声音说:“好剔透的一颗种子啊!”另一个声音却满含担忧:“是呢,象颗宝石!”
接下来的话,听她们的意思,不知谁要下凡历劫。我依旧懵懂,索性也不再理会,意识沉迷,陷入深度睡眠中。
春去春又回,星移斗转。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我在一片温暖中醒来,好奇地睁开眼一看。呀,自己竟然长出了长长的稚嫩的叶蔓,风一吹,还能舞动呢。
这是我?身材这么曼妙婀娜啊!
我心里美滋滋地,瞅自己半天也没看明白自己是何花何草。索性打量了下四周,周围是个美丽而又充满了生机的世界。我转转头,左边一片青翠,右边一片葱笼。它们都在向我打招呼呢:“呀,你醒了,你好呀!”这是一株高高的绿色的哥们,它的身上还开了几朵小黄花,我奇怪自己并没见过,可就是知道它是黄瓜
“嘿,我们又多了个小伙伴!”一个细细的声音从我左面传了过来,我打量了一眼,修长的叶片还很小,是油麦菜。随着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我又认识菠菜、西红柿、豆角……
有这么多友好的小伙伴啊,我开心了,一一地回应着它们,一面汲取着大地给予我的甘甜的汁水,一面在阳光下快乐地成长着。
很快,我发现,每当清晨和日暮,总有一个袅娜的倩影,准时出现在我和同伴们面前。头一次见面,我吃了一惊:“这个美人我见过的,何等眼熟如此!”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我在脑海里搜寻,只寻到一丝模糊的影子。我仔细地打量着她,只见:她的眉毛象弯月,她的杨枝赛杨柳,她的小嘴粉嘟嘟啊,眼睛能使我发抖!
天哪!我这是怎么了?我感觉到自己浑身止不住地哆嗦,激动极了。我不错眼珠地看着她来到我们身边,提着那个蓝色的小花洒,轻轻地,将水洒到我们身上。
她一边浇水,嘴里还哼唱着:“花园里,篱笆下,我种下一颗小西瓜,春天的太阳当头照,春天的小雨沙沙下。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小西瓜冲我笑哈哈!”
她动作温柔,一直微笑着,我傻了一般移不开视线,直到旁边的油麦菜用它修长的叶子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我才回神。油麦菜用崇拜的语气道:“她的嗓子还不错吧,听说前两天她和朋友们K歌,唱的就是这首歌,据说掌声如潮呢!唉,真羡慕你,竟然被她唱到了歌词里!”
西瓜,是指我吗,我是一颗西瓜?正想着,油麦菜摆了摆修长的叶片,有点得意地道:“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吧,她叫慕儿,她的朋友们都叫她慕慕,她人美歌靓,可好了!”
慕慕,慕慕,这名字娇美动人,人美,名字更美!
这时油麦菜又卖弄道:“你知道慕慕最喜欢的歌是哪首吗?”我摇摇瓜头,油麦菜一摇秀挺的叶子:“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呢,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说着清了清嗓子道:“慕慕最喜欢的是那首《数鸭子》,那可真是琅琅上口呢,简直是曲不离口,不信,一会你就能听到!”
果然,油麦菜话音刚落,就听到慕慕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咕嘎咕嘎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多少鸭!”声音清脆中带着点洒脱自在,让人听了浑身通泰,舒服极了。
我听着,忽然问道:“那到底慕慕数清了有多少鸭子啊?”
油麦菜伸了个懒腰,翠绿的叶片越发修长优美,她懒懒地道:“这么大的数,我哪知道,慕慕自己都数不过来!”
二四六七八,我默默地随着慕慕的歌声数着。这时,油麦菜似解释又似偏袒道:“人无十全嘛,慕慕的数学一直不大好,她数数从来是靠掰手指头的!”
我正听着,歌声又响起来:“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我正胡思乱想着,这时,慕慕已经来到我身边了,我立刻又紧张起来。
只见她俯下身,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打量了我一番,轻启珠唇似是自言自语:“真不容易,一年前种下的种子,一年后才长出来,还好,长相不错!”说着,用她玉白的粉指,轻轻地抚了抚我,亲昵地敲了敲我的瓜脑。
我呆呆地看着她,那一刻,一股电流猛地击中了我,我的瓜身发象木了一般,我的瓜脑一片空白……
慕慕浇完了水,又驻足留连了一会儿,方哼着《数鸭子》转身轻盈地离去。我恋恋不舍地拔着脖子看着她远去的倩影,直到她的影子看不见了。这时,油麦菜轻轻扫了我一下,有点酸溜溜地:“圆圆,慕慕早走了,看你那傻样儿,真是个‘傻~瓜啊’”
圆圆,这个名字好啊,我喜欢。我傻笑着,毫不在意油麦的讥讽。
那一天,我一直回味着,瓜脑里全是慕慕的影子。这时我发现我身体内出现一抹淡淡的红。呀,我能内视了吗?那红表示什么呢?我试着体验了一下,原来,那是代表着喜欢。
从那之后,有了慕慕的照顾和陪伴,我的日子过得非常快乐,快乐得我也想唱歌。但是,我发不出声,太遗憾了。虽然她只能清晨和黄昏时来看看我们,但我也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清楚小伙伴们的感觉,但我也能感觉到,它们并不象我这般痴迷慕慕。
我不管它们,我只喜欢着自己的喜欢就行了。每当慕慕唱歌时,我总是很安静,我发现,她的歌声能让我内心安宁。而且,我越发地觉得,随着她数鸭子唱得越来越多,我似乎也数不过来那几个数了!
就这样,慕慕每天都会来陪伴着我们一会儿。我想当然地认为,慕慕主要是来看我的。因为她在我面前停留和注视的时间最长,并且她也只向着我自言自语。
这种感觉,真好!
我内视自己快红透了,这说明我对慕慕的依恋越来越强了,我怎么向慕慕表达我的喜悦呢?我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我对她的情意不说出来,只怕会后悔终生的。听油麦菜讲,西瓜的保质期并不长,保质期一到,我们都会腐烂消失。我虽然我没经历过生死,也不怕死,但也想以最美的姿态,给慕慕留一个好印象。
那一天,她用一种令我迷惑的笑容看着我自言自语着。我听不懂她的意思,但有一种直觉人很快能离开这里与她朝相伴了,我渴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想想就令瓜激动啊!
那一天终于来了,在同伴们羡慕的目光里,她用温柔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我光滑的头,然后把我抱了起来。那一刻好激动,看着油麦菜她们,我满心骄傲和得意。
终于在她怀里了,我安心地闭上双眼。她的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淡淡的不浓郁,后来我知道那叫香水,人类尤其是女人们喜欢用的一种东西。我禀住自己的呼吸,陶醉在她的怀抱里。一路上晕乎乎地,任由她把我带向何方。
慕慕最后把我带进了她住的房子,她的房子很大,尤其是客厅布置得干净整齐,感觉很温馨,后来我明白了那叫女人味。她把我放下来,我顺着地板咕嗗嗗滚到了一边,慕慕忍不住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抬头打量四周,映入我眼帘的是不远处的墙上嵌着一块长方形的黑东西,这是什么东东呢?
我正好奇,这时一声“喵”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侧着身子一看,一只体型肥硕的灰蓝色的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它目不斜视,那条大尾巴随着步子一摇一摇地。只见它轻轻跳到慕慕的膝头,状甚乖巧地偎着她,嘴里还发出喵喵的叫声,嗲嗲的,娇娇的,听着真令我起鸡皮疙瘩。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反应,那猫在慕慕的怀抱,两只圆圆的眼私下里凌利地瞪了瞪我。我不由心里一惊,从它的目光里看到了不屑和威胁。切,谁怕谁啊!我也不屑地挺了挺自己圆乎乎的身体,动作大了点,我不由自主地又滚了滚,那猫幸灾乐祸地笑了用它的爪子捂着嘴。
慕慕不懂我们之间的交流,轻轻梳理着它的毛:“小六,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新买的猫粮味道如何?”原来这只猫叫小六,只见小六娇声娇气地咪了一声,看来它很满意新的食物呢。
我有些妒忌小六了,默不作声地郁闷着。慕慕轻轻梳理着小六的毛,手拿起一个东西,随便按了一下,紧接着那个黑东西里出现了鲜艳的画面还伴随着偌大的声响,吓了我一跳,我忙又往后退了退。这时小六慵懒地又喵了一声,慕慕听不懂,可我却明白,它是冲我炫耀着鄙视着:“乡巴佬,土包子,这叫电视,没见过吧,切!”
我为瓜比较单纯,油麦一直说我二,虽然不清楚乡巴佬土包子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我肯定不是好话。我不高兴地回敬了它一句:“你才乡巴佬土包子!”小六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将注意力转到了电视上,不屑再理我。
电视上演的画面我竟然似曾相识,我也不清楚自己哪来的记忆,记得这好象叫《西游记》。是讲一个取经人的故事,我有些惊诧自己怎么会清楚。可搜寻了半天,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知道的。干脆不想了,还是认真地看电视吧。
电视里正演到小雷音寺那一集,黄眉老怪此时正在瓜地里啃西瓜,我被吸引住了。这时,孙悟空化身的西瓜被吃进了黄眉的肚子里,开始折腾黄眉被折腾得直打滚。我心里突地一顿,瓜脑里灵光一闪,却又什么也没抓住。
我正胡思乱想着,慕慕起身低下身子用手指用力地弹了弹我的瓜皮:“听声响应该是熟了!”小六紧跟在慕慕的脚下,冲着我呲牙咧嘴地一脸奸笑,这个讨人嫌的家伙,我才不想理它。
虽然有这样一个同伴令我讨厌,但我还是在慕慕家安顿了下来,慕慕非常喜欢小六,没事时总抱着它,看电视,上网,甚至晚上睡觉时也将它带到卧室去。我虽然也很想和慕慕亲近,但看看自己,一个西瓜,似乎不大可能。谁晚上睡觉搂着个西瓜睡啊?不过,每天能看到慕慕的身影在我眼前飘来飘去地,心里也知足了。
白天慕慕去上班,家里便只留下了我和小六,我慢慢地发现,其实小六也不算太难相处,只是有些高傲罢了。而且,这家伙似乎很聪明,只要慕慕一出门,它就能打开电视。这一点我喜欢,因为电视里演的全是动画片。我特别喜欢看那些地动漫。
开始,我还碍于小六儿不想看,但终是没抗住那诱惑,太好看了,尤其是喜洋洋和灰太狼,看得我不笑都难。
小六也和我一样,只要看上动画片,即便是打雷它也听不到。这样过了两天,我们俩还算是相安无事。
渐渐地和小六也混熟了,相处不能算融洽,因为小摩擦不断,好歹我能忍受,但还是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
事实的经过是这样的,因我俩最初互看不顺眼,我讨厌它每晚都能陪着慕慕,而它也反感我故作姿态,对它这个前辈不敬。于是,那天它趁着慕慕不在家,找碴想收拾我。
猫不犯我,我不犯猫,猫若犯我,我必犯它!它不是省油的灯,我也不是吃素的。就在它用爪子挠我的时候,我拼尽全力撞了它一下,撞得它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后面的那套骨质瓷的茶具。那可是慕慕最喜欢的,绘有花开富贵的图案,平时闺蜜们来才舍得拿出来。
小六被我撞疼了,它恶狠狠地伸出爪子,脖子上的毛都乍起来了,看上去象只凶狠的小狮子。它伸出爪子用力地挠了我一下,立时,我身上现出五道爪印,又深又疼,我痛得满地打滚,又气又恨不顾一切地撞向小六儿。小六见状赶紧往后退,只听啷铛哗啦一阵碎响,吓了我俩一跳,我一时忘了痛。小六也有点蒙了。原来,慕慕的那套茶具掉到地上,摔碎了!
一时间,客厅内一片安静,我和小六儿都忘了刚才激烈的冲突,呆呆地看着那套茶具。慕慕最喜爱的茶具碎了,怎么办?
我脑子一转,立刻反应过来,反正又不是我撞的,我紧张什么呀?这下可有好戏看喽,我幸灾乐祸地想着,身上的痛也轻了不少。
我正坏坏地想着,没想到,小六突然哭了起来……
小六儿“喵喵”地哭着,两只前爪不停地拭着泪。第一次看到猫还会流泪,胡须翘翘着,胖乎乎地真可爱,还有点滑稽。我觉得又新鲜又好玩,不由看住了。
小六儿哭了半天,见我不理它,干脆收了泪,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先前那一副凶恶的样子此时荡然无存,倒象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小眼神不住地瞥着我。
干嘛?我警惕地看着它,小六儿盯了我半天,有点恨恨地:“你这个扫把星,都怪你,信不信我摔瓣了你!”听着他的埋怨,我理直气壮:“怎么怪我,我一个西瓜碍你啥事了,是你找我麻烦的,活该!想摔我,你试试啊,看慕慕回来怎么收拾你!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小六气得尾巴上竖,嘴角胡须也翘起来了:“怎么着,我就看你不顺眼,你以为你谁呀,西瓜一个,被吃的货,竟然敢用那种眼神看小爷我!”我懒得理它,对它的同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嘿嘿,慕慕啊,你快点回来吧,快点收拾这个家伙。我得意地哼着数鸭子,不再理会小六。
见我不理它,小六凶了半天感觉没意思,顿时偃旗息鼓,垂头丧气起来。那天,小六不再象平时一样看电视,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忐忑不安地等着慕慕回家。
果然,慕慕一见心爱的茶具碎了一地非常生气,淑女风度再也保持不住了,还好,她以为是小六调皮捣蛋撞掉的。再一看我身上还有几道抓痕,更是怒不可遏,所以,指着小六狠狠地骂了一通。
她把小六儿骂了个狗血喷头,我有点目瞪口呆了,这是慕慕吗,我认识的那个淑女,怎么看着象个泼妇一般,她的优雅哪去了?我感觉眼前的慕慕好陌生。
看着小六蔫头搭拉脑的样子,我觉得它其实蛮可怜的,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啊。其实,我也是间接的肇事者啊,虽然我只是个西瓜,但西瓜也是有担当的,可我无法向慕慕澄清这件事啊。
到了晚上,小六头一次破例被赶出了慕慕的卧室,我看着他向我投来的幽怨气愤的小眼神,往后滚了滚,生怕它迁怒于我。小六却慢慢地挪进前来,我以为他要报复,赶紧又往后缩了缩,咕咚一声,差点撞了墙。
小六叹了口气,他离我不远趴了下来,我奇怪地看着它。半晌,它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出声道:“唉,慕慕还真无情,真生气了。”“那又怎么样,不过一套茶具,碎了再买呀!”小六哼了哼:“二瓜,你不了解慕慕,不,应该说你不了解人类。她们有时候无情得很,她们心里只有她们自己,我们?不过,慕慕今天心情不好,我不怪她。唉,算了,不说了,这是咱们的宿命。”
“什么宿命?”我好奇地问: “啥叫宿命?”小六看了看我,头一次好心地解释道:“你还真够二的,啥都不懂啊。宿命,就是,你是被吃的,这就是宿命!”
“吃,谁吃我啊?”它的话让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还有谁,你以为慕慕种了你出来,是想放着你当摆设啊,你是能看呢,还是能玩呢?都不能,你的使命是被吃!”小六对我的无知感觉有点好笑。
被吃掉?我有点蒙了:“慕慕不是喜欢我们吗,不然她那么用心地浇灌我们,就只为了吃?”我有点零乱。
“你以为你是谁呀?”小六凉凉地道。它仰躺着,圆溜溜的目光直视着天花板。
“我?”我一时间语塞了,半晌郁闷地问:“那油麦她们,也是要被吃的?”
小六儿叹了口气:“是啊,不用多久,你们就会……”
我心慢慢地变凉了,半晌问道:“小六,那你的宿命呢?”
“我的宿命啊,我得想想!”小六儿一骨碌翻过身,状甚深沉地道:“我们猫的使命应该是捉老鼠,老鼠,知道不,就是一身灰皮,爱偷粮食,晚上出来干坏事的那家伙。还传播疾病,人类可讨厌它们了,视它为四害之一!”
“我知道的!我见过田鼠!”我答道。
“它们属于同一类,五百年前一个祖宗,全是坏蛋。不过现在这楼房钢筋铁骨,你看看,这屋子老鼠的牙齿再锋利也钻不动了。要能进来,我叫它大爷!”小六儿忽然神情懒懒地:“我现在除了吃,就是讨好慕慕,我现在是宠物,宠物懂不,就是人类的消遣,说白了就是个玩意儿,她们用来打发时间的。抓老鼠,那是多遥远的事了。”
忽然,小六一下子激动起来:“我妈当年可是村里一霸,猫界送她外号黄毛老祖。可到了我这一代,唉,真给我妈她老人家丢脸!要不是我妈给我讲过我家的丰功伟业,我都不清楚自己不止会讨巧卖乖,还会抓老鼠逞英豪,曾经,我家老祖宗可是山中之王!”
我一惊:“你祖宗是山大王?”“不,是山大王,虎爷的师傅!”小六神情又振奋起来。
顿了顿,它语气悠悠,似是陷入回忆中:“那是一个月郎星稀的夜晚,让我想起慕慕曾唱过的一首歌。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坐在母亲旁边,听妈妈讲当年我家老祖给虎爷当师傅的故事!”
随着小六的讲述,它的情绪一会激昂一会低沉,最后竟有点颓丧:“你看我现在,老鼠什么样儿,我只在电视和网上见过。宠物,唉,我小六儿的一世英名啊!”
受它的感染,我也沉默了,突然我想到电视里看到的动画片,有些激动:“小六儿,命运可以改的吧,你看,动画片里演的猫和老鼠俩就很友好。”
小六扫了我一眼:“说你二,你真二,你不二谁二!”说完用教训的口气道:“动画片,全是人们编出来的玩意,自欺欺人,要真那样,那天下就太平了。弱肉强食,种族之间的差别一时半会哪那么容易消除。太平?”
哦,我颓丧地不吭声了。这时,小六神神秘秘地看了我一眼,满是同情地道:“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告诉你个小道消息,你也知道,平时慕慕上网我都在旁边看着的,时间长了,我竟然脱盲了,以前我可是连123都数不过来,现在,看小说都没问题。而且呀……”说着它又神秘兮兮地笑了
我见它笑得贼,估计是没干好事:“你干啥事了?”
小六儿不大高兴我的语气:“怎么说话呢,我这猫挺好的!不就是趁慕慕不在家,上网玩呗,也没干啥大事,就是帮她玩玩游戏,刷刷抖音。怎么样,你见过我这么聪明的猫吗?”
说着,很自恋地一下子跳到客厅的窗台上,摆了一个酷酷的POSS,圆溜溜的一双大眼回眸,很酷地一扬头。 天,这小六儿还是人,哦不,还是猫吗?我将信将疑,看看它那自恋的样儿:“你吹吧,反正吹牛也不上税!”
见我不相信,小六也不生气,它摇了摇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不屑地道:“你以为这世界上就人类聪明,其实咱动物界,不,你是植物,动物界比人聪明得多了去了。海龟,比人长命,猴子,比人会认路,还有,听说过没,我们猫,有九条命呢!”
说着,小六儿的大眼睛眯了起来:“九条命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只知道狐狸有九条尾巴叫九尾狐,是神仙,你们猫九条命,一条命就是一辈子,意味着你们能比别人多干八辈子坏事!”我看不上小六儿那得瑟样。
“算了,不说我了,不然你越听越妒忌,还回到刚才的话题,象我们还能听到次声波,有点危险象地震一类的灾难,早就知道了。人类还有很多科技也是向动物们学的!”
说罢它洋洋得意地瞅了我一眼,小胡子又翘了起来:“也就你们植物界,没啥出彩的,所以,你们才注定了被吃!大鱼吃小鱼,小鱼吃毛虾,毛虾吃蛙藻。这世界就这样!嗯,说到鱼,好久没吃了,全怪你,要没今儿这事,我兴许还能向慕儿多要点福利,现在没戏了!”说着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呵呵,我讪笑着,小六从窗台上跳下来,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困了,我纳闷道:“你们猫不是晚上不困吗?”小六儿用小爪子捂着嘴道:“跟着慕儿久了,生物钟早改了,也没老鼠捉,晚上不睡觉做啥了!”
我有点酸溜溜地:“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能和慕儿同居一室,还想怎么着!” “你知道什么呀,跟你说不清!”小六儿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呼噜。
“你每天晚上能陪着她还不知足啊?”我心里一动,直觉着小六儿似乎不太高兴。
小六侧着身子,一只猫爪支着头懒懒地道:“慕儿有洁癖,每天晚上我在她床边角落里睡。她那床那么干净,怎么会让我陪着她哩!”
语气中似乎有一丝丝的失落:“她瞎讲究,说什么动物身上有螨虫,对她皮肤不好,女人太爱惜自己那张脸了。每天涂涂抹抹,勾勾画画,也不嫌累得慌!”
听着小六发牢骚,我心里一松,见小六情绪低落,便安慰道:“起码你陪伴她这么久了,该知足了!”
小六儿打了个哈欠,忽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这天儿怎么这么热?老子真有点受不了,淡也是,够抠门地,空调也不开,我倒无所谓,象你,再放两天不得篓了!”
说着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我:“你也陪不了我多久了,你说我跟你置这个气做啥呢,其实,你这瓜挺二,蛮对我的脾气。不象冬天时那一堆桔子,那才真叫一个讨厌。”
什么叫真讨厌,我听着有点刺耳儿:“人家又怎么惹你了?,你这猫缘也够差劲的了,怎么逮谁惹谁。”
小六儿哼了一声:“那堆桔子仗着自己人多,本来我和它们也相安没事,慕儿抱着我包桔子,它们竟然喷了我一脸的桔子汁,我帅气的脸哪!”说着抚了一把自己的脸,大眼睛眨呀眨地,很萌的样儿,仍有些愤愤不平。看它自恋的样儿,我直发冷。
这时,它伸了个懒腰,冲我走来,摸了摸我的瓜头:“你身上真凉快,来,让爷搂着防防暑降降温,可热死我了!”说着两只前爪抱住了我。
被它毛绒绒的抱在怀里,我极感不适,除了淡淡,我不适应任何人和动物的怀抱,我使劲地挣但也挣不脱。听着小六儿满足地:“还真是个宝贝!”越发抱着我不放。
我气愤地嚷着:“死小六儿,快放开我,你别耍流氓啊!”
“耍流氓?”小六儿一愣,随即它抱着我打量半天,随即又把我摸了个遍,一边哈哈大笑起来,胡子一翘一翘地:“抱个西瓜叫耍流氓,我头一回听说!”说着一面放开了我,笑得打迭捂着肚子直叫:“哎哟,不行了,笑死我了,我向一个西瓜耍流氓?我也太饥不择食了吧,你真二,没病吧你?”
感觉着自己尊严受到了污辱,我气得涨红了脸:“你没问我意见,上来就抱我这就是耍流氓!”
小六儿笑了半天,眼泪都出来了,在地上揉着肚子直打滚,半天笑够了,猫爪指着我:“我是公的,对母的动手动脚才叫耍流氓。那我问你,您老人家是公是母?”
啊,我一时有点儿愣,小六儿见着我的呆状,挥挥肥肥的猫爪语气轻佻:“来,爷帮你检查检查!”说着真的又近前来想摸我,我忙躲开它的爪子大声嚷道:“下流!”
小六儿见我这样子又笑了,上下左右不住地打量,大眼贼溜溜地,一看就不怀好意。我被它看得发毛,小六捋着腮边那几根胡须作沉思状:“你这个样也看不出是公是母来啊,我们动物分,你们,我还真不清楚。不是一个物种啊!”它继续讥讽我。
小六儿笑够了,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你们植物还真不好说,不过,按我们的标准,你肚子里有几颗小黑籽,能生出小西瓜来,论理儿,应该是母的!”
听着它言语粗鲁,我有点反感:“什么公母啊,这么难听!”小六儿眨巴眨巴大眼睛,嘴角一翘:“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清纯的西瓜!”
见它变本加厉,我索性不搭理它。见我不配合,它也觉得无趣,遂笑容一收开始装郑重:“哎,小清纯,告诉你个事儿吧,想听不,和你有关的!”
我兴趣缺缺,还在为他粗俗的话耿耿于怀:“你能有什么好事!”小六凑近前来,摸摸我:“关系着你的命运啊,你不想知道?”
“我的命运,啥意思?”我一边躲着它的爪子,警惕起来,小六儿一眯眼,重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喊声好听的,叫声小六儿哥哥,我就告诉你!黑锅总不能白背吧!”
这个二货,知道拿捏我了。我心一动,“小六儿哥~哥~”我故意嗲着声喊了一声,话出口自己不由打了个哆嗦:“我这么喊你,你受得了吗?”
小六儿听了浑身的毛竖起来了,它忙摆爪:“算了算了,你这么喊我有点瘆得慌,还是告诉你得了!”说着先清了清嗓子:“你知不知道,前两天你就差点被送走了,慕慕整天在网上得瑟,吹嘘你,你如今在她朋友圈里名声大燥呢!”
哦,原来我名声还这么大?见我愣神,小六很不屑地扫了我一眼:“这几天她们几个正准备聚餐呢,邀请几个好朋友来。我告诉你啊,那几个朋友的德性,我门清着呢,想不想知道?”
我心里一动:“好啊,你快给我说说!”
小六儿不再忽悠,它慢悠悠地给我介绍着慕慕的朋友,什么踏雪,婴宁,糖豆,随着小六儿的讲述,我对这几个人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小六翘着小胡子:“慕慕平时最喜欢喝奶茶,喜欢吃火锅。她们这群人茶余饭后喜欢凑在那个叫东篱的地方玩,那是一个世外桃源。”说着撇撇嘴:“时不时地玩什么舞会,穿马甲,那个婴宁就是她玩舞会时认的哥哥。你说好好的一个挺漂亮的小女子,非反串个男的。真不知她咋想的,穿上男人的衣服可以泡美眉吧?肯定是这样的。”
小六眼神一亮,有种恍然大悟似地:“我真佩服自己,还有那个小妩,写故事是个好手。最喜欢版聊,速度那叫一个快啊,整个东篱无敌手。”小六说着露出崇拜的眼神。
我听得入神,原来慕慕的网络生活这么丰富多彩呢,我竟有些神往。小六换了个姿势继续道:“最近水区来了个版主,叫什以来着,啧啧,这女人可不得了。灌水冠军啊,一天一千层楼,这什么概念,你懂不?”
我摇摇头,小六撇撇嘴:“算了,你数学不行,和你说不明白。对了,这几个人,过几天要来咱家聚会,到那时……”
小六的眼神终于有了丝担忧,我心一震。我还有什么不明白呢?我在慕慕心中的定位,原来只是一个被吃的货啊。想到慕慕对我和油麦们的照顾和呵护,心里不由失落到极点。我太看重自己了,原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人家对你好,是必有所图!
只是,不知道她们这一伙人,什么时候吃我?我不怕死,因为我相信三世说,我相信这只是我人生的一段旅程而已,只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呢?我突然想哭,可是,我不象小六儿一样,有眼睛,我的泪只能落到心里。我默默地哭着,发现,肚子里随之出现了更多的一粒粒的小黑子,这就是小六儿所说的瓜子?
见我半天不吭声,小六也有点拿不准我在想什么,它拍拍我的瓜头:“喂,二圆,没吓着你吧?其实吧,咱们应该乐天安命,虽然我活得比你长,我也怕死,但我妈说过,这是正常的,生亦何欢,死又何惧?没什么好怕的。死怕什么,老子有九条命,死一回重生一次!”
小六儿可真有才啊,这诗辞古话一套一套地。 我收住眼泪,轻声问:“小六儿,你相信前世吗?”
“前世,”小六被我问得愣了愣,少见地支着猫头想了想:“我信,我前世,或许是头狮子吧?在非洲,广阔的撒哈拉大草原,一望无垠,我在我的领地里任意驰骋。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一会儿往南,一会儿往北。” 我插了一句:‘你四处乱窜,不会是迷路了吧?”
小六儿被我打断有些不高兴:“迷什么路啊,那全是我的领地,在自己的地盘上迷路,笑话!”说完继续迷醉着:“那是自由的感觉,我奔跑时如疾风闪电,安静时呈现帝王之尊,威严高贵,我是草原之王,我的子民们无不对我顶礼膜拜称我为‘草原至尊’!”
说着说着,小六儿的眼开始冒光,眼神越来越炙热。我瞥瞥它:“看来你还挺崇拜自己的前世,你就这点出息,难道没想过你的前世是人,或者是植物?”
小六立马使劲地摇摇头,小爪子使劲地摆,断然否认:“不不不,是狮子,一定是狮子,只能是狮子。不是狮子,我宁愿不投胎!”
我也笑了:“你真牛,敢情人家阎王那是你当家啊,想投胎狮子就是狮子。”
也许被我的冷嘲热讽说得头脑冷静了下来,小六儿忽地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它跑到镜子前照了照,有些自恋地道:“你看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个缩小版的狮子,所以,我前世肯定是狮子,我就想当狮子,连名都想好了!”
说着一跃跳到了餐桌上,摆了个酷酷的POSS:“我叫凯撒,凯撒大帝,就是我!”
我瞅着它得瑟,好笑又可爱。得瑟够了,小六儿从餐桌了跳下来:“难道你也有前世,一个西瓜?你前世怎么修地,这辈子投了个西瓜胎,被人吃的命。”
我想说我是弥勒,犹豫了一下,小六肯定不信,算了不说了,省得它讽刺我。看了看小六儿的大眼睛,它那双大眼就是时钟,这时明显地显示着夜已经深了,我没有了交谈的欲望。小六儿也困了,它打了个哈欠:“困了,睡吧!”
第二天是周六,慕慕休息,一大早便见她打电话,约了了不少人来家,难道她是想聚会?我想到昨晚小六儿的话,心里不由一紧。我现在对慕慕的感觉很复杂。果然,时间不长,便有几个朋友 陆续地来了。
女的穿得都很时尚,打扮得非常精致,男的只有一个,应该是那个什么糖豆。几个人一见面就互相夸张地寒喧,一时间笑闹成一团。我默默地打量着她们,暗暗地和小六告诉我的一一对号,那个长发披肩看着活泼爱笑的应该是婴宁,慕慕的那个“哥哥”,说话快言快语的,就是那个水区的版主吧;那个短发娇俏开朗的应该是小妩;加上糖豆,这仨人据说是她的死党,平时没事就凑一堆打麻将。
这时,见小妩四处打量:“慕慕,你种的那个传奇牌西瓜呢,在哪儿呢,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而这时那个叫心兰的则是奔着小六儿去了,一下子把它抱在怀里:“小六,想我了没?”在美女的怀里,小六儿又得意地作乖巧状。
慕慕在厨房里正忙活,一笑:“那不是在电视柜旁边吗?”话音才落,便见小妩风风火火地冲我走来,我此时的注意力正在厨房,我看到了油麦它们。小六说得对,今天,我们只怕都会成为这些人的口中餐。
小妩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咦,这瓜身上怎么有五道印子。苹果套上纸袋能印上喜字啥的图案,慕慕你可真能耐,种个瓜也套上手套吗!”
慕慕洗着菜,头也不抬:“哪呀,是小六儿淘气,尽整妖蛾子,竟然玩起西瓜来,好好地被它破了相了。不过,不影响口味,大家放心吧!”
小妩抱着我来到厨房:“那就好,等饭后一块尝尝,看看这个两年结果的瓜滋味到底如何?先给你的金牌瓜洗个澡。”
慕慕接过我,然后放进了水池里,接着将我放到了案板上。我旁边就是油麦它们,看到她们我很开心,不由自主地向它们打招呼,彼此相见非常亲切。只不过它们都没有半点的颓丧,我不清楚它们是否清楚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这时油麦开了口:“圆圆,这几天你住在这里还开心吧,或许今天是我们最后相聚的时光了,说说话吧,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说说话,也是缘份!”油麦的语气坦然自若,听不出一丝的担忧。
原来,她们都清楚自己的使命,除了我!客厅传来阵阵欢笑声,细听了听,似乎都在开我这个西瓜的玩笑。
“慕慕呀,你家这个西瓜如今可是名声在外,东篱,还有网上朋友圈里可是传开了,自从你把图片发到网上,新闻不断啊!”心兰的声音,她故意夸张着语气:“慕慕的瓜真不错,吃了它,以后我们就是吃瓜群众啦!”
“慕慕,你家这瓜两年结果,整得跟哪吒似地,一会切开了看,没准里面真蹦出个小人来,大叫一声,妈!”婴宁促狭的笑声脆生生的,在一片笑声中格外地响亮。
正看电视吐葡萄皮的糖豆插进话来:“慕慕的亲儿子在哪儿,我也看看!”
话音刚落,引得那几个人哄堂大笑,糖豆大步来到厨房,看到了案板上的我,端详了半天,忽地单手擎住,托着我回到客厅。卖弄似地道:“慕慕家的瓜象足球,这两天世界杯看得我一见着圆圆的东西就有感觉!”说着一只手开始象足球一样把围着他的身体转来转去,我吓得不行。糖豆的动作引起了几个人的共鸣,话题开始转到了世界杯上。
聊了一会儿,小妩好象想起来似地道:“慕慕你那套新茶具呢,还不拿出来?非得等我们催,把你的好茶泡一泡,替你尝尝!”
慕慕正哼着数鸭子,一听解释道:“别提了,小六儿淘气,给打碎了。”“哦,小六儿现在越皮了啊,”心兰拍了拍怀里的小六儿。
慕慕开了一罐佳多宝递给小妩:“大热天的喝什么茶,还是这个爽,给!”说着自己先灌了一口。小舞接过来:“咋,大热天的,慕慕你不喝奶茶换了佳多宝了?”慕慕笑:“得节制几天,下月再喝。”小妩调侃道:“我不信你能忍住不喝奶茶,如果你一月不喝,就算我输。”
小六儿趁机跳了下来。这时,糖豆也把我放了下来,然后递给慕慕,慕慕抱着我,放回案板。
我此时心静如水,这怕是最后一次被慕慕抱在怀里了吧,一会儿,不,怕是在她们餐后,我就要被她们分了。想到我曾经的自作多情,我真替自己悲哀。
她们开始做饭了,几个人一起进了厨房,帮着慕慕打下手。小妩开始切菜了,我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原来是油麦,此时的它被拦腰切成几段。
看着她强忍着痛的样子,我关心地问:“你没事吧?”油麦忍着痛笑着道:“没事,忍忍就过去了!”物伤其类,人类可真残忍,我眼睁睁地看着西红柿黄瓜豆角它们,一一地被切碎装盘。一时间,我开始哆嗦开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反应,小六儿喵喵叫着来到厨房。它同情地看着我,这时,心兰笑了:“小六儿饿了吧,闻着香味就来了,这可不是你待的地儿。再等等,一会儿就让你吃好吃的。”
小六儿被赶出了厨房,它一步三回头。我真有点感激它,谢谢它这几天的陪伴,它教会了我好多,也让我开阔了视野,还给了我这么多的快乐。小六儿,谢谢你!
饭准备好了,是火锅。她们开始推杯换盏,边吃边说边笑,厨房的案板上,此时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我。我现在觉得很寂寞,想到刚才油麦的样子,也有点害怕,不知怎地,心里越来越恐惧。暗骂自己没出息,可是我天生就怕疼啊,怎么办?
倒不如,我看看案台的高度,要是从这上面掉下去,不会太疼吧,应该比被刀切轻多了。
想到这里,我挣扎了挣扎,拼尽了全力,往旁边一滚,圆溜溜的身子立马往地下摔去……
只听耳边一声急呼:“二圆!”一道灰色的身影扑过来,我“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还没感觉出疼来,便听到小六儿继续喊着:“二圆二圆,你咋自杀呀,尽干傻事!”它眼睛看着我,嘴角开始抽搐。
我看了看自己,有点无语。原来,我把自己摔成了两瓣,很整齐的两半儿,比刀切的还平整。
用餐的人们听到厨房的声音,一个个地跑进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慕慕第一个进来,发现掉到地上的我,漂亮的脸蛋上一脸惊喜:“怎么样,这瓜相不错吧,我就说这瓜与众不同,你们信了吧!”
这时,小妩有点纳闷:“咦,怎么回事,这瓜放在案板上好好地,谁也没招惹它,它自己掉地上了?”
婴宁见俩人还在那对着我品头论足,挤进来:“摔得好,管它怎么掉下来的呢,反正一会也得吃,不如现在就切了吧,佐餐佳品啊!”婴宁也赞不绝口:“这瓜是沙瓤的,味道应该错不了。”
她的话得到了其他几个人的一致同意,于是,糖豆拿了把刀,小妩和慕慕把我两瓣的身体放到了案板上。啊,我还是逃不过被切的下场啊,那亮晶晶的刀朝我挥过来时,我吓得闭上了眼……
奇怪,印象的疼痛没有,我睁开眼,蓦然发现,我?咦,怎么案板上还有一个我呀?这是怎么回事,我再打量自己。这一打量让我吃了一惊,我发现自己的身子变得透明而轻飘,此时正飘在厨房的上空。而案板上的我,已经被肢解成了几瓣,红艳艳的。原来我长得这么好看!
“圆?”小六儿的声音传来,此时它正呆呆地看着我,空中的我。难道,它能看到我?看着那几个人正拿起我一口一口地啃着,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我也有点纳闷。只有小六儿能看到现在的我吗?我这是,难道这是我的灵魂?人类看不到这些虚妄的东西!
“二圆,你原来是有灵魂的,”小六一脸惊喜:“亏我白替你担心了,这样好了,你又可以投胎去了。只是不知你下一世会是什么,咱俩还会不会见面?”
此时的小六儿,让我感动了,身为一颗瓜,有小六儿这样的朋友关心,也算没白活。只是,我看着慕慕,心里有些忧伤,此时的慕慕很斯文地吃着瓜,一边和其他几个轻声说着话,对着我品头论足。此时的我,根本感觉不到疼痛,随她们去吧。瓜身不过一具皮囊!
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法告诉慕慕,我曾经,不,是一直喜欢她,是她种下了我,是她浇灌我长大,是她给了我一个家,只可惜我没有福气,也没有缘份,永远和慕慕还是小六儿共有它!
这时,小妩突然吐了一口:“呸,怎么这瓜吃着吃着有点苦啊,哈,我把籽给嚼了。慕慕,你家瓜籽是苦的,够个别的。”婴宁敲打她:“小妩,白吃西瓜还挑事!”
黑瓜籽啊,那是我的眼泪所化,代表着伤心呢,能不苦吗?算了,她们不知者不怪吧。
这时,一阵强大的吸力朝我吸过来,我透明的身体立刻被吸住,冥冥之中,似乎听到一个混厚的声音在呼唤:“痴儿,归来……”
我似被控制了一般,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这时小六儿忙大声地喊我,我越飘越远,小六儿不舍的表情越来越远,逐渐模糊,我大声地喊道:“小六儿,谢谢你的陪伴,替我陪着慕慕,如果有来生,咱们下辈子见啊!”
随之,我感觉眼前影像越来越模糊,慢慢地我又象之前一样,意识涣散,陷入了黑暗之中……
好久好久,四周似有响动,听到一个清脆的童声:“佛祖,它该醒了吧,还真能睡!”佛祖?我一机灵,忙睁开眼,唉,怎么还是西瓜身,我的真身不是弥勒吗? 打量完自己,又赶紧去看旁边,只见我身前一盆巨大的莲花,上面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尊者,体型巨大,慈眉善目,眼光和蔼可亲。看长相,这八成就是佛祖了。
佛祖正在磕瓜子,而且,还是黑西瓜籽。
见我醒了仍一副懵懂的模样,佛祖吐了吐嘴里的瓜子皮清了清嗓子:“二圆,醒了,不知你此次去尘世历劫,可悟出些什么来?”
我没急着回答,仍旧疑惑:“佛祖啊,我不是弥勒转身吗,怎么现在还是这副真身?”
旁边的小童笑起来,清脆的声音如珠走玉盘,好听极了:“东方佛祖?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啊,你打量打量自己,哪一点象啊?”
佛祖也笑了:“二圆啊,看来这次又白下去了,你轮回了几次了,还是这么懵懂!”
听着佛祖的教诲,我忙答道:“佛祖啊,我这次收获不小,我认识了一个叫小六儿的朋友,是它当头棒喝,我顿悟了!”见佛祖一脸的鼓励我激动起来:“我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就象这次,我是一个西瓜,西瓜的使命嘛,就是给人吃的嘛,我说得对吗,佛祖?”
佛祖终于赞许地点了点那颗巨大的头,大蒲扇一般的手拈起一粒瓜籽:“是啊,看来你还不算笨,总算是不负我望!”说着语含深意:“就象你说的那个小六儿,猫是捉老鼠的……”
见佛祖语重心长,我趁机问:“佛祖啊,那我来世是什么呢,佛祖您大发慈悲,提前告诉我一声。”小童子拍了我一下:“得寸进尺,刚回来就想着再下去,你不累佛祖还累呢,你个二货!”
佛祖笑了笑:“这么着急,看来人世还挺吸引你,那你是怎么想的,还想去人间?”
我想到了慕慕,想到了小六儿,于是鼓足了勇气:“那能不能给我换一个身份,让我既能和慕慕,也能和小六儿一起相处得长长久久的?”
佛祖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有啊,你不后悔?” 我满怀期待地望着佛祖:“不后悔!”语气绝决而坚定。
佛祖把玩着手中的瓜籽,想了想,最后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突然,我眼前出现了一副幻境,此时的慕慕正瞅着一个鱼缸自言自语:“唉,看来我真没养鱼的命啊,养几条死你几条。”说着双手合什念叨道:“佛祖,求你赐我条命又长又硬的鱼吧!”
我心中扑通一跳,难道?佛祖冲我伸开宽厚的手掌,只见上面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鱼!”
“啊!”,霎时,我只觉得身子被一道金光罩住,慢慢地周遭沁凉,被一片水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