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长度(二)

无论时代怎么转变,电子游戏永远是年轻人最爱的娱乐消遣。而杀戮性游戏,经常排在前三甲。我和罗像所有年轻人一样喜欢电子游戏,所以,我们之所以称为朋友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兴趣爱好:看纸质书。

这种古老的消遣方彻底成为边缘文化,被主流人们嘲讽为“复古”行为,是对过往文化的过分幻想与迷恋。毕竟这是一个植入式时代,一本书、一个电影,任何素材都可以直接植入脑袋里,。这样大大省去了很多无用功。学校里不再是教育课本知识,而是开发创造和道德教育。

我和罗经常去一间名为“时间之塔”的二手书店淘书,渐渐与老板陈太太认识,她跟罗一样,也是信奉自然生命理论的人,今年74岁,一个人经营这家二手书店。只有10来个平方的小书店,有很多纸质通俗小说。每次过来,都不会遇到3个人以上,对于这个店的经验情况真是担忧。不过由于来的人不多,慢慢地对老板陈太太越来越熟悉,有时候她还会向我们推荐一些不错的书,例如托尔斯泰、狄更斯之类的小说。

“我最近收了一套村上春树的小说集,你们有兴趣吗?”陈太太问道。

“是谁?”我问。

“21世纪,日本国的作家,曾经得过诺贝尔文学家,后来自杀了。”

“日本国是哪里?”

“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国,第四次世界大战就消失了,现在的后裔生活在世界各地,属于黄皮肤人种,曾经拥有自己的语言,现在这种语言快要消失了。”

“现在除了地球语言,其他语言都会消失了。”罗说道。

“现在地球都是共同体,你可以想象一下,那时代的人是有国籍、语言、种族区分的。”

“现在只剩下宗教区分了。”罗说。

“不对,还有阶级区分。”我补充道。

说真的,对于以前的多种文化信仰,我是非常迷恋的,于是,把那一套村上春树的书都买了下来。

很难想象人类曾经出现过这么分歧,现在我完美生活在共同的体制下,没有国籍与种族,每个人身上都混合着各种血统,皮肤偏黄,眼珠的颜色可能有些不一样,但是基本都是褐色为主。语言、货币、文字都是统一的。纸质书上的文字大多是古老文字,但是只要植入语言软件,一些古老的语言还是可以看懂的。只是这些古老的语言在现代已经没有使用的必要。

“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最近真打算把书店盘出去,可是一直找不到有人接手。”陈太太感叹道。

“你不考虑复活吗?”虽然这个问题,我们曾经讨论过,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生老病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罗说。

“我这副老骨头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死了也是解脱。”陈太太说。

“你们想法太消极了,能够延长生命就可以延伸个人价值。你还可以选择复活到年轻,重新开始。陈太太你恢复年轻后,还可以创造小说,成为一个小说家。”

“我并不害怕死亡,这种生死自古以来都存在于万物之中。遗憾是无可避免的,即使是延长生命,我不知道要为人类做什么贡献,也不懂要怎么实现个人价值,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大多数人对于历史来说都是普通人。”罗接着说。

“普通人也可以复活,也可以延长生命长度,这是一种最平常的事情。就好像我们生病要去看医生一样,最正常不过了。”我解释到。

“复活的费用对我来说太高,负担不起来。现在,都流行计划‘生命长度’,提早买保险纳税的。你们倒是要好好计划一下未来。”

“我最近正在烦恼这个事情。”我说。

“我家里信仰自然死亡,因此我也不会延长生命长度。”罗说。

这次对话没多久,隔了半个月我们再去二手书店,发现已经关门了。后来他们打听了到陈太太住院了,于是我与罗准备去医院探望她。

我从来没有去过医院,现在大多数人身体都很健康,很多遗传疾病在出生就被筛选出来。而且基本都是私人医生跟进,公立医院是穷人的世界。

这是多人间,陈太太躺在病房的中间,看见我俩来了非常诧异。

“真高兴你们来看我,至从我住院以来,你们是第一批来看我的人。”陈太太虚弱地对我们说。

我们大概了解了她的病情,觉得她即使能够出院也不可能继续开店了。于是,就问她怎么打算。

“书店已经托了中介公司管理,这次出院后,我就好好在家休养,我还有很多书没看完啊。”陈太太很乐观地说道。

罗拿了一本《金刚经》送给陈太太,说这本书对于他感触很大,希望她也能看看。陈太太很高兴地接受了罗的礼物。我们说好,过两天再来看她。于是就离开了医院。

从小到大,我没有接触过死亡,我身边的人都活得非常健康与积极。即使,罗经常跟我讨论生死的话题,我还是不懂。


“你想到未来怎么样了吗?”爸爸又问我。

“为什么有人会选择不复活?爸。”

“这里的原因很复杂,有些人是因为宗教信仰,有人因为贫穷,但是基本能够选择的,都会选择延长生命长度。对你来说,死亡还太遥远,但也不会造成烦恼。我们可以先计划200年左右,这一部分的费用我会帮你支付的。你可以尽情享受你的人生,去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谢谢爸爸。”

几天后,我与罗又去医院。

“不好意思,陈太太昨天今天早上过世了。因为她是独身,没有其他家庭成员,所以医院会为她安排火化的事宜。”

“我们能看看她的遗体吗?”

“不好意思,你们不是她的亲属,而且还是未成年人,医院规定是不可以的。”

护士离开后,我把心中一直酝酿的想法告诉罗。

“我要让陈太太复活。”

“什么?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知道有很多地下复活的公司,可以逃避很多手续。只要不够48小说,都能够让她复活。”

“地下公司的技术没有保障,而且你有钱吗?”

“我家里有钱。”

“算了吧,陈太太也不想复活,你就不要固执了。这些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事情,自然死亡没有不好的。而且你也要尊重被人的意愿。”

“如果你不帮我,我自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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