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一场梦境一场空,有多少人能够看得透梦境,有多少人能够耐得过虚空,佛之所以超脱,本质上是基于众生的不超脱。所以佛说,众生苦,红尘虐,红尘中的虚情假意真难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有人说取得真经的是六耳猕猴,真的孙悟空早已被一棍子打死,傻傻地分不清,也幸好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会面临这样的难题,但总有人需要面对。
光和暗,阴和阳,天使和魔鬼,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总是迷离在二维法则之间,游走不定。没有绝对的虚幻,也没有绝对的真实,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即便是你面前活生生的一个人,他真的存在吗?这是一个不寻常的视角,这是一个天才的苦难,约翰·纳什,这期让我们一起回顾《美丽心灵》,谈谈精神分裂症患者眼里的世界。
精神分裂症属于重度精神病,病因尚且不明,在纵向研究中发现,具有家族遗传性。简单来说,也就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精神分裂症跟遗传基因是有关系的,至于是什么关系,如何诱发,怎么排列,一无所知,也许在未来基因工程的发展下,我们才能够破解精神分裂症的密码。
精分患者在当下一般都需要住院治疗,治疗往往采用药物控制和心理咨询相结合进行。药物的副作用是极大的,影片中纳什服药后的表现非常到位,情感淡漠,思维迟缓,性欲减退等,但目前只有通过药物的方式来抑制幻视、幻听,像纳什那样,通过自身的意志力来控制幻觉的影响,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更多的精分患者需要终身服药,过着行尸走肉般的余生。患者一般内向,孤僻,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并伴有强烈的偏执,纳什可以说是典型的精分型人格。不过,俗话有云,只有偏执狂才能把事做好,纳什的成就也是源于他的偏执,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偏执让那些卓越的人都游走在精分边缘。纳什并不是圆滑的中国人,他不懂在错误的道路上停止便意味着前进,他的世界只有数字和逻辑,直到他年迈站在诺贝尔颁奖台上时,回顾一生,终超脱了数字和逻辑。
查尔斯是纳什最早的幻觉人物,他的目的是陪伴大学时期的纳什,年轻的纳什木纳,人际关系一塌糊涂,没有朋友,没有恋人,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然而他的大学并不如意,天才般的才华并没能通过论文的方式获得他人的认可,在同学的眼中他一事无成,而这意味着失败,围棋也是如此。偏执的人往往执著于输赢,看不开,输不起,纳什心里有郁结,他不知道该向谁倾诉,所以查尔斯出现了。查尔斯的形象是一个放荡子,跟现实中的纳什刚好完全相反,也可以说查尔斯是现实中纳什想做而做不到的自己,他用这样的方式实现了两个极端自我的共存,这是一般精分的普遍状况,这种状况对患者而言并不会产生太大的身体伤害,甚至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患者的现实问题,但同时也会让下一次的爆发更加的猛烈。在纳什颓废不堪,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时,幻象查尔斯不断激励着纳什,也可以理解为,查尔斯是纳什潜意识的具象化,偏执如他,需要除自己以外的人来给他肯定,来让他相信他的杰出,他的才华,他能够创造的奇迹,潦倒如他,却只能自己创造。在纳什决定不再理睬幻觉人物时,他对查尔斯告别,他说查尔斯是他最好的朋友,也可以说正是查尔斯的存在,才让纳什在大学里才能一展才华,赢取了进入惠勒实验室的机遇。他的幻觉巧妙的骗过了他的思维逻辑,他在功成名就一时,随着毕业,查尔斯也消失了,但大脑记住了这种方式,并且认为这种方式是可行的,有好处的,所以一旦再次面临压力时,注定会再次出现采用。
帕克是第二幻觉人物,在经历一段工作时间后,纳什两次被召去五角大楼参与密码破解工作,但他没有权限知道更多的细节,对他而言,这不是一种荣誉,而是一种无能,他对他的自信,让他认为自己应该更加受到重视,应该要完成更加艰巨的使命,所以这个时候帕克出现了。帕克的出现,可以说是纳什自己跟自己玩的一场游戏,而这场游戏是精分患者中最具破坏性的,被害妄想、命令式幻听,这些现象往往会导致患者自杀或者伤害别人。在这场游戏中,纳什对自己角色的幻想得到了实现,但是在这过程中,他的焦虑、他的怀疑、他的偏执被不断地放大,最终演绎的就是疯狂。
即使在看清是幻觉的后来,纳什还是在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外失去自制,与幻觉人物对话、争执,在围观的同学看来,就是典型的“疯子”,影片中没有给出消除幻觉人物的真实场景,但我们可以想象,纳什在躲避自以为的追杀时,所作所为只会更加夸张。偏执让欲望得不到满足,从一开始便是如此,纳什不断地渴望别人来承认自己的重要性,只是需要别人肯定的自己又何来尽头?幸运的是,在纳什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他的妻子、他的同学都没有离开他,不因他的疯癫而遗弃,这也是纳什在领奖时所言,没有他们的陪伴,他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对于精分患者而言,支持是至关重要助力,不放弃,就会有希望。
每个幻觉人物的背后都是一种需要的体现,查尔斯是同伴的支持,小女孩是家庭的温暖,帕克是社会的认同,每一个精分患者背后都有不曾实现的梦,都有不可诉说的期盼,这些期盼便隐藏在幻觉世界中,他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跟现实的链接产生了模糊,冲突,最终导致破裂。现实是残酷的,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各自的无奈和不如意,每个人都会有一时半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不需要面对柴米油盐,那里不需要处理重重压力,逃避是最容易的方式,人类战或逃的本能延续至今,战的能力越来越弱,逃的方式越来越多,逃的彻底就躲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不出来,别笑精分,我们与他们,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说回影片,这部不是以感情为主线的影片,却用另一种方式体现了感情的动人之处。在艾丽西亚的生日晚餐上,纳什没有向她求婚,而是要求一个证明,一个能够证明他们的承诺能够长久的证据,对于超出自己计算范围的事情,逻辑狂有着本能的恐惧,对于这种恐惧深有体会,艾丽西亚没有给纳什答案,而是告诉他,你不能证明宇宙是无限的,但却坚信着这点,爱应该也是如此,你不能证明我们的承诺是否能够长久,也应该坚信这点,纳什还是幸运的。对于感情而言,艾丽西亚用一生实践了自己曾经对纳什说过的话,没有违背,所以最后的荣耀应该是两个人的。
纳什很励志,他用他的人生阐释了一个道理,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在幻觉中生活了几十年的他能够一路走过,还有什么能够阻止你前进?重要的不过是面对,面对总会有出路,逃避才是彻底的失败。当年迈的纳什在教室门口拉着学生问,“你能够看到他吗?”这不是对命运的屈服,这是对现实的接受,当你愿意去接受现实,不管多残酷,当你愿意去面对现实,不管多畏难,你才算是真正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献给那些躲在自己世界里的人。